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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荆白雀安排奉业偷偷送宁峦山离开,奉业自请保护,但被荆白雀婉拒。先不说使者叱干阿利为夏国重臣,逗留魏国期间需要人保护,便是奉业领护卫之职,多次出入皇宫,身份惹眼,容易在行动中被人认出打草惊蛇。
思前想后,荆白雀决定让会些拳脚功夫的归迟随行保护,又塞了一些从夏国带来的防身暗器,加上宁峦山历来怕死练就的逃命大法,应能对付。
大典之后,驿站已经不需要像初时那般严阵以待,归迟牵挂公主安危,没有乖乖在屋内静候,偷偷出来接应.
当她远远看见奉业时,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但是到跟前,不见公主,失望之余退到安全距离以外,矜持行礼。
先前收到指令,归迟便试着跟踪了一下陇西公府邸出入的杂客,如今见到宁峦山,便大略提了一下那些人的模样,出入的时间,跟丢的地点。宁峦山听过之后,从行为举止基本能判断不是常客,是杀手无疑,但对身份无从判断,这些人多半谨慎改装过。
如此一来,目标过于分散。
宁峦山不由摩挲下巴思忖,归迟不敢惊扰,和奉业并行他两侧,往驿站去。走了一阵,天上飞鸟振翅,她忽然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一块素净的帕子,递到宁峦山身前,试着问:“这是我们的人从那些杀手踩过的石板上刮下来的,本以为无用,但婢子见颜色如翠,气温清香,恐有线索,便自作主张留了下来,公子见多识广,可知此物?”
当那张手帕掀开,宁峦山猝然失笑,那上头沾着的,已经略有些干硬的泥状物,正是那日他与曹始音在鹿野佛图窟中,假阚如断裂的簪子上发现的豚鼠粪便。
宁峦山道:“若我猜想没错,这应该是千秋殿杀手独有的联络方式。做他们这一行的,变数太大,没有万无一失之说,手头做不干净,容易留下马脚,这时候多半要人善后,于是常为两人搭档,偶尔也会遇上猎杀对象棘手或者人数较多的任务,因而需得三四人小队联手。若为两人,一人负责执行刺杀,一人负责配合,善后之人不可能就近跟着,但也不能完全丢失同伴的行踪,因此以豚鼠追踪。”
他不禁怀疑:难道那个假阚如是千秋殿的杀手,而追着她的男人,只是善后的搭档?那又是谁雇佣此女假扮已故的阚如呢?
待到驿站,推门进屋,一红衣如火的女子正翘脚坐在胡床上吃葡萄,见人都到齐了,把葡萄皮一吐,手也懒得擦,从袖子里掏出一卷薄纸,拍在宁峦山手上。
宁峦山朝奉业瞧了一眼,后者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纸片展开,大致能看出平城轮廓,其中街道用简易的横竖线表示,以数字标注,并有圈点,只是不知圈点之处为何。
宁峦山露出虚心求问的表情,缦缦很受用,拍了拍他的肩:“有种,我看好你!需要抢亲你跟我说一声,我出人!”
奉业无奈地叹了口气。
宁峦山微微一笑:“你好闺蜜在宫中好吃好喝有滋有味,都快胖了两斤,我看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缦缦心不甘情不愿地瘪瘪嘴,朝那纸片擡下巴:“喏,我想法子查了城中明的暗的珠宝首饰铺,近来确实有人卖过珍珠,和阿雀来信上描述的成色光泽大小一模一样,几家店一共收了二十颗。”
“二十颗?”宁峦山目光一沉:“一串珍珠项链,少说也有四十颗,除了火场里那两颗,看来这人身上应该还有一些没有销赃出去的珍珠。”
缦缦不叠问:“地方我都给你标注出来了,要去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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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六街有几位倒爷,什么赃物都走,住在穷巷的里头,屋子布置得富丽堂皇。窗边点着上好檀香,笔直的孤烟微微摆动,几道黑影贴着墙壁快行,姚黄眉一脚踏过门前的水凼,询问:“人在何处?”
那位夏国公主赫连玉,自离开昭华殿后,虽然没有将珍珠之事宣之于众,但他并不相信,她手握不利于西平的证据,不会在某个合适的时间拿出来予以重击,为自己谋利。再者,他也曾于朝会之后,向姐夫旁敲侧击询问,但拓跋嗣竟也口风严密,这叫他惊慌不安,拿不定态度。
他必须要赶紧找到那个人,只要他死了,就不会牵连到姐姐。
“爷,离这儿不远,就在那处望火楼附近的街口转角。”
手下禀报完,姚黄眉眼中生出恨色,举起的手重重落下:“通知那些人,死活勿论,务必替我把人拿住。”随后便要寻找高处,敬候佳音。
手下却很犹豫:“这样会不会……”
那日他听闻魏王遣使者向赫连勃勃递交国书,心中郁闷,进宫探访姊姊,无意间发现那人的踪迹,便暗中跟随,见其行为诡异,便告知了西平,谨防被他惹得一身腥。他知道阿姊的脾性,自己已再三申明,她绝不会当作耳边风,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挟私报复。
“我早警告过他,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到这儿,他抓着还在磨蹭的手下的衣襟用力一推,喝令道:“快去!”
随后讯烟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