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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照审视着他，半晌后哑声开口：“我没有怀疑你，怨女确实在分坛据点，长安见过她的人太多，朝廷要打压白衣会，她可不敢贸然死而复生，现在想要出城，必须借助额外的力量，所以我并不怀疑，但你会这么轻易地带我去？”

“万一我偶尔也做做好事呢？”宁峦山一哂

桓照摇头，语气十分笃定：“没有万一。”

“……”

“你这样的人，定然会为自己留退路，你从我手下全身而退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我谈条件。”桓照握剑的手一紧，剑刃吻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往下拉：“但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条件。”

血珠接连往下坠，宁峦山赤手握住白刃，与他僵持：“你不谈，怎么知道我的筹码是不是足够诱人？”

“……桓公子，你会后悔的。”

“是，我是故意引你来的。”天赏剑吹毛断发，只要他稍稍用力，宁峦山的手就会被削成两段，但桓照终归不敢赌，宁峦山隐隐松了口气，继续道：“怨女所求，定是假死离开，那么怎么样才能离开呢？当然是你彻底被引走的时候，她也知道，你没那么容易上当，所以以应星身份二度假死，不只是怕我和白雀疑心，更想借我们缠住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你为什么帮……”桓照蓦地反应过来：“刘裕的人马突破潼关，难道现在已经过了华阴？”

宁峦山失笑摇头：“看来你真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们身上，就你现在这个表情，我都差点以为你中了美人计。”

“何止是华阴，沈田子的人应该已经从东南抄过武关，汉中的晋军也即将抵达长安，怨女知道无法突破秦岭总坛，陇南又都是你的人，定会死守河西，所以她必将东去，那么她一定会和刘裕的人马撞见，而她手里还握有机密，一旦暴露，你觉得刘裕会放过你么？”

桓照并不怕刘裕，但若打草惊蛇，被他知道自己还活在世上，日后必然不利于报仇。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思绪纷乱。

“不可能，牧向云尚在，怨女若是现身，他必该与我联系。”这个副手能力一般，但他的忠心和人品，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牧向云老少身家还在总坛！

宁峦山掷地有声：“不，他不会。”

桓照目光灼灼，似想将他的心烧出个洞来，宁峦山此人示弱时弱，处处受制；摊牌时却从容刚硬，底气十足，且说话真真假假，此情此景，倒是让他拿不准。

“长安分坛被官府围剿，损失惨重，我告诉牧向云，想要救人止损，光靠他手头那点人完全不够，可若赌上身家，日后又恐为坛主追责，若想两全，最好派人去总坛求助。”

“长安分坛是除了总坛外，最大的堂口，分坛被围困时，我和白雀发现，他手下的精锐所剩无几，但外头被围捕的，不过是些老弱妇孺，也就是说，你早就放弃那些小供奉，把他们留给姚泓泄愤。能在你们这群亡命之徒中成为精锐的，必然无后顾之忧，就算有家室，那也是押在总坛，转移起来该是神速，他怎么还会掉队呢？”

“所以我说，牧向云这个人吧，还是有一丝良心的，他不仅想要免责，还想救人，想救更多的人，所以我告诉他，我答应官府帮他们查出董将军之死，届时会假意开城门抓人，他们就抢先埋伏夺门，和总坛的援兵一起里应外合，把人全部救出长安。”

“他信了。”

“呵，蠢货！”

桓照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长安官府这么好说话，他也不需要靠把柄来威胁那些供奉，不过都是话术，姚泓的军队聚集在城北和城西，城南兵力最弱，若是被刘裕军攻破，恐怕牧向云还沾沾自喜，以为亲使料事如神！

他擡手飞出一道响箭，但心里几乎已经不抱希望，刘裕的大军开拔，一定会和总坛的援兵撞上，只希望能减少损失。

随后，桓照把目光转回宁峦山身上，他根本不怕他跑，他手上还有白雀，对了，白雀被制带回分坛，他的人若是回到据点，发现了怨女踪迹，或者看到响箭，必然会来找他，没准现在赶去还能够……

他抱着一丝侥幸。

宁峦山耸了耸肩，道：“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你如果真的能制服白雀，白雀还是白雀么？如果我是你，我刚才就杀了她，不然你费尽心机引她到长安来是为何？”

“……你以为我要她死？”桓照脱口。

“哦，不是啊，”宁峦山拱手，“原来是情敌，失敬失敬。”

“……”

桓照脸色发白，换做常人，此刻早就暴跳如雷，但他仍维持着翩翩风度，只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我是制服不了她，以她的武功迟早会冲xue而出，但只要虫鱼在我手上，她就算不会听我的，至少也不……”

宁峦山笑而不语，不知怎地，他心里竟有些发慌。

“你笑什么？”

“我笑我低估了你的感情，以为在西蜀，你只是为了借刀杀人才有目的的接近她，没想到你来真的……”宁峦山话音一转：“不过，你也低估了她对我的感情。”

桓照双目一眦：“她是帮你杀人，要对付虫鱼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