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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藏已经被他一口气抛出来的问题绕晕,看看侯龄之又看看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侯龄之的大脑飞快将线索串联,两指捏着的茶碗砰然炸裂:
“他们都没有死。”
宁峦山打了个响指,露出“我很看好你”的表情:“没错,怨女和她刺杀的人都没有死。”
荆白雀却抢白:“不可能,我检查过,地上都是人血,且血浸透地板的形态十分完整,不像多人放血叠加,必有人死!”
宁峦山歪头看着她,狡黠地眨眼:“我只说了他俩没死,可没说别人没死,你还记得大娘收留我们的那天晚上,她说她为何出门?”
“因为头一晚起夜,撞见驼帮帮主驼佬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在追一个女人……女人!”荆白雀略一思忖:“那个女人就是怨女?按你的说法,难道……难道死的人是驼帮帮主?”
宁峦山点头:“岁朝前后,怨女要行刺的人无法离开长安,只能暗地里寻求帮助,他找到了在客栈附近,带着人四处收点子的驼帮帮主,两人正秘密商议,却没想到怨女突然造访,他们打了起来,但这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罢手言和。但若是就此轻易放过目标,回去之后怨女无法交差,所以两人一合计,决定设一场局来假死脱身。”
侯龄之挑眉:“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假死逃生?”
“能顺便给白衣会制造点麻烦,当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怨女,怨女她叛变了?她背叛了白衣会!”白藏连连摇头:“不,不,这只是你的猜测,如果真如你所说,驼佬已死,驼帮为何没有一点动静和反应?我们的人日夜监视驼帮,也没有发现怨女和罗……的踪迹。”
宁峦山这时却转向荆白雀,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杀了驼帮的人后,大娘是怎么安慰我们的?她说驼帮内讧严重,不日就会离开西市。我若是驼佬手下,此刻忙于收服帮众,提高继位胜算,自然是越隐蔽越好,最好除了我以外,所有的竞争对手统统都不知情才好,你们若不信,再等等看,驼帮必有大动作。”
“那驼佬的尸……”
白藏迷迷糊糊点头,还想追问,却被侯龄之的声音盖过:“那怨女去了哪里?”他的面容依然温和,但眼睛里却冷酷无情,他根本不在乎旁人,只想知道这个叛徒究竟在何处。
“她哪里都没去,她一直就在西市。”宁峦山摩挲着下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笑自己差点也上了套:“我一直在想,连你都不知道我们的行踪,为什么这个人能准确的引导你去往小院,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她就住在院子里。”
荆白雀悚然一惊,只觉得后脊发冷:“是应星。”
“不错,她杀了应星,将其分尸,自己则剥皮易容,冒名顶替,那几日恰好应星遭人侮辱,躲在柴房不肯见人,所以也无人察觉偷梁换柱,就算性格行为上略有偏差,也可以以性情大变为由掩饰。”
宁峦山的声音骤然冷厉起来:“如果没有遇到我们,她应该会以其身份,四处制造案子,引起长安大乱,等到官府与白衣会冲突爆发之时,你不得不坐镇长安分坛,她便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如果再遇到刘裕大军攻打过来就更好了,简直送上门的天时地利人和。”
“至于那颗头,你根本找不到,她也不会给你看见,只要在佛塔会上,让尸身出现,有没有头都足够判定怨女的死亡。”
荆白雀却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假扮一个人而不露出马脚,应该不容易吧,应星不过是邸店里一个小小的洗菜丫头,她怎么知道应星能够掩藏她的身份,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联系吧。”
“有。应星是被谁玷污的呢?她天天在邸店,因为胆小自卑,很少去别的地方,若是邸店的客人,店里那么多帮工,没一个人知道?没一个人帮忙?从大娘的描述来看,应星的人缘还没有坏到让人作壁上观。”
宁峦山痛心疾首道:“她是被白衣会的人玷污的,三娘想要拉她入会,她却被恶人钻了空子,所以三娘才那么怕她。”
“怨女作为长安分坛的护法,本来是无法接触到这些小事的,但有各星主向上传话,加上怨女要在西市动手,肯定要先收集基本消息。”
荆白雀:“于是怨女替她杀了三娘?”
“你还记得三娘子发疯的那个早晨吗?她那夜确实撞鬼了,撞见怨女拖着应星的尸体回来,因为速度很快,看起来像断了手臂的尸体自己在移动。”
“我明明检查过屋子,没有……”荆白雀自言自语道。
“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闻到气味?”宁峦山往后缩了缩脖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我猜泡菜是她让你取的,指定了某一个坛子,恰好是没有尸块的坛子。”
荆白雀脸色惨白。
宁峦山赶紧把这一茬带过去:“所以三娘才会说见鬼,但她是个疯子,又分不清是什么鬼,只能胡乱猜。我想怨女应该也没有接触过疯子,或者三娘这样精神分裂的疯子,她发现她说的不是胡话,居然能点出断臂,因而怕被认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荆白雀叹息:“如果没有我们,她不一定会杀三娘,但偏偏多了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她不敢冒险,所以……”
“她何止不敢冒险,她干脆把‘自己’也杀了,实在缜密!”宁峦山把目光转回侯龄之身上:“也许那木墩子,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假死脱身,制造更多的案子,反正没有尸体,不会被怀疑,但我们已是变子,她预判迟早会被我们发现真相,所以直接改变计划,用那颗头引你来,嫁祸我们。”
侯龄之霍然起身:“白藏,召集人手。”
白藏疑惑:“去哪里?”
“去藏尸体的地方。”宁峦山也跟着起身,抄着手道:“不过这时候,人应该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