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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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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不过自打集会回来,我就改变了想法,锁定白衣会。我们被抓进大牢除了熊大娘要引起我们对白衣会的仇视,顺水推舟让我们打入白衣会内部以外,还反映出两个问题:其一,你还记得那个捕快说的么,他说当夜城中发生多起凶案,那为什么案子与案子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其二,其他几间牢房里被抓进来的人中,穿着不尽相同,有穿着绫罗绸缎出身富贵之家,也有着麻衣在市井杀鱼卖鱼的,还有几个连汉话都听不太懂的西域人。长安的里坊带有明显的群聚性,即特定的人聚集在特定的地方,这些人根本八竿子也打不着,能有什么联系?”

荆白雀神色肃穆,沉默地走出去老远,方才开口:“我姑且答一答,不一定对。间隔短无非三种原因:目标寻找起来更加容易,有既定目标且越来越易得手,以及凶手亟需要更多的死人。结合第二个问题,如果随机杀人,我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很接近,但不是全部,我更倾向于后两者,凶手一开始想要杀人,但并不自由,从某个转折开始,他自由了。”宁峦山略一沉吟,目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至于死人多少,你看看衙门里那些焦头烂额的差役就知道,有人要对付白衣会,但无法直接出手,所以想要祸乱长安,再借官府的力量除之。”

“听你这么说,白衣会倒是四面树敌。”

“其实我也怀疑过应星,三娘是疯了,但我想你应该没有观察或者近距离接触过一个真疯子,你会发现,疯子常常与自己过不去,他会拉着你就着一个点反复追问不停重复。”

“就比如那天,她说见鬼,会纠结看到什么鬼,不是什么鬼,并且不停重复,但她从来不否认见鬼,因为编谎话是需要逻辑的,如果是正常人,定会思考怎么圆来保证人家相信,但一个疯子是做不到的,她应该确实看到了什么,而当夜只有应星夜半归来,很难说与她毫无干系,但或许是因为应星可怜,大家情理上更偏向她,而我们恰恰又没有证据。”

“此外,她很怕应星,应星对她说没有鬼的时候,她的眼里充满恐惧。一个疯子为什么害怕呢?因为潜意识里自知理亏,而应星吃亏的只有一件事,所以我斗胆猜测她可能曾引诱应星加入白衣会,但中间出了问题,所以造成了应星的悲剧。”

荆白雀有些糊涂:“如果应星杀了三娘,为什么自己也被杀了?”

宁峦山停下脚步,这一点他也想了很久,想不通,荆白雀见他陷入思考,不敢惊扰,在旁边陪着,好在这个时间和尚都在做功课,外面连个扫地僧也没有,不怕人撞见。

就这样站了半盏茶的功夫,宁峦山脑中终于闪过一丝灵光,正要开口,熊大娘提着个食篮向他们招手:“吃饭嘞,到处找你们!”

宁峦山闭嘴,微笑着自然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熊大娘向左右看了看,谨慎地提醒:“二位艺高人胆大,但事无万全,还是仔细些,过几日上元节,可能要举行佛塔会,届时庙中各方云集。”她顿了顿,勉强堆出一个苦笑:“不过现在打仗,还不确定会不会举行。”

望着熊大娘忧心忡忡离去的背影,荆白雀心里并不平静。

她道:“秦国先皇姚兴,曾以国师之位请鸠摩罗什于长安讲经传道,秦国宗室对此十分感兴趣,这佛塔会不只是风云际会,怕是皇室也会驾临,届时必然守卫森严,严重掣肘我们的行动,只能寄希望于战时,能免则免!”

宁峦山瞥了一眼,打破了她的侥幸:“佛塔会一定会举行。姚泓上位艰难,屁股还没坐稳就屡遭叛乱,受内忧外患,在风雨飘摇之际,必然会寻求内心的安定,即便不是亲自祈福,也会授权于臣,想法子延续既定的仪式,来安定人心!”

“那有什么用!”荆白雀脱口而出。

他望着她,平静道:“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有用?”

荆白雀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我不懂打仗。”

“哦,是吗?那长夜漫漫,我说给你听吧。”宁峦山微笑,耐心地讲:“刘裕所率领的晋军已越过许昌,不日将破潼关,北面又有夏王赫连勃勃陈兵雄关,最好的法子就是从诸镇调兵充实京畿,即便晋、夏两国此时发动攻击,至少能守住王城百里,否则边镇与京畿将共失(注1)。”

她极力想要避开的东西,隐隐有避不开的趋势,荆白雀像是从宁峦山的话中窥见未来一角,心中烦躁,但又不便表露,只能敷衍道:“……是个办法。”

“但是姚泓不会答应,因为强兵在外,此刻征召回来,若有二心,京畿立刻就会变天,他宁愿死守皇位,也不会冒险。”宁峦山摇头,机锋一转:“何况如果真将大军召回来,等于自己先放弃国土,姚泓的从弟,齐公姚恢出镇安定,赫连勃勃不一定打得过来,但眼下自己先退走,不是逼着对方直奔王城么。”

“姚泓这不是左右为难?”

宁峦山意味深长道:“这不是困局,而是一个必败之局,姚泓一定会输,因为无论召不召集边军,姚恢一定会叛。”

荆白雀问:“为什么?”

宁峦山道:“不为什么,也许你是个忠臣,也许你选择中立,但如果所有能打的都没了,你是全村唯一的希望,这个时候的你不在浪里,就在船上,往哪里游,往哪里走,不是你说了算。给你机会,你叛不叛?赢就能践祚丹墀成为新王,还能攻打外敌立威,多好的机会,难道不比守在边塞吃一辈子沙子强?”

“唉!”

“叹什么气,这些人还不需要我们替他们操心,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浪来了的时候,冲在第一个的人,一定会被拍死,除非他是天命的英雄。”宁峦山捏了捏她的手指,力气不大,但她却忽然惊了一跳。

她心里不由一动,妄自揣测起来:他今夜为何拉着我说国家大事,难不成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是啊,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好好活着。”荆白雀不动声色地回握住宁峦山的手,心里却生出凄风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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