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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对岸并没有仙女。
“噢,眼拙了,是那个婆婆脖子上挂着的圣女小像。”宁峦山掏了掏耳朵,除了对荆白雀时不时发嗲发疯以外,对其余人他嘴巴从没留情过,尤其是试图威胁恐吓并坑他和荆白雀帮忙的乌牙:“诶诶,怎么有狗叫唤?”
乌牙立刻离了窝,一路追杀宁峦山。
“……哎呀,你的腿怎么好了!医学奇迹啊!”
“……”
少年一顿,宁峦山不忘回头吹了声口哨,给荆白雀做口型,意思是:“快去车里睡。”
——
要说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他们好好的马车,沿着开都河向西走了一截,却平白遇上飓风,给吹散架。
幽人是个典型万金油,不仅会打架会带货,还能修车,马车是榫卯结构,她拼了拼,发现其中一颗关键的榫钉丢失。
荆白雀检查一番,最后确定马车被动过手脚,显然不可能是罗摩道我,唯一可能是车主人防贼,还留有备用,于是乌牙被众人团团围住:“你是不是打劫了人家?”
乌牙争辩:“我是飞贼不是强盗。”
“那也一样,”缦缦去扭他耳朵:“老娘都准备金盆洗手做羹汤了,你也得跟我一样!”
乌牙嗤笑:“你谁呀,我干嘛要跟你一样。”
荆白雀堵着他要开溜的退路:“南商路奇险,补给少,国度也少,还得过昆仑,你把人家车顺了,不符合江湖规矩。”
“给了钱的,我会抠门吗,老子给了这么大一颗宝石。”乌牙比了个拳头。
当然手法着实夸张了些,但不妨碍缦缦眼睛都亮了,凑到他身边。
“做甚?”少年警惕地捂着耳朵。
“你早说,我背你去龟兹,你给我啊!”
“……”
车散后,马虽然还在,但他们人多,就算能双骑,也无法均分,何况他们还有伤员。
先不说奉业伤重能否久坐,就是那个伤腿的,一会嫌硌屁股,一会又嫌腿伸展不开,总之比豌豆公主和强迫症还难伺候。
于是乌牙掐指一合计,决定拉着人在路边等着搭车,库尔勒是大城,去那儿周转的北线商人不少。
大约等了半天,还真叫他等到天际线上,滚滚而来的烟尘。
看这样子,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小车队,缦缦嫉妒他的运气,幽人担心怕是自家的冤大头,奉业则怕遇到三十六国的军队,只有宁峦山和荆白雀一脸淡定——
敢在西域这么随便搭车的也就只有他们,普通人保不准就从三十六国神秘消失了。
近了,只见领头的马车上坐着人,后头的骆驼车拉货,形制与中原略有不同,虽是素色,但装饰之物一应花俏,大有西域风格。
荆白雀眯起眼,车身上有圣雪标志,表明这是昆仑天城的人。
乌牙也看出来,摩拳擦掌起来,别的还不能保证游说成功,但这个嘛——有戏,毕竟圣女都能降魔了,还不能发发善心捎他们一程吗!
乌牙大步流星走过去,等着表明情况后人家把他请过去,结果那拉车的一挥鞭子,直接从他面前撞了过去,全靠轻功,他本人才没二度散架。
“滚开,哪里来的野杂种,敢拦天城的道!”
不搭车就不搭,最多吹牛说大话丢面子,还不至于要强出头,可把他往死里撞就不对了,他年纪轻轻的还不想被车裂,顿时脑子都懵了。
“你听听,我小霸王还没开口呢,他敢作声?他说什么,我是野杂种?他敢骂我?敢骂小爷的还没出生呢!什么脾气,就是你们圣女来了也得好声好气!”乌牙狠狠跺了两脚,这脚怎么看都像他伤了的那只。
缦缦不怕事大,凑过去教了乌牙一段骂人的顺口溜,果然远去的马车有人开窗。乌牙立刻摸出弹弓,对准窗缝,但那人警觉,又飞快放下窗板,勒令车夫加速。
眼看就要冲出弹弓范围,他只能不甘地松手。
夺——
石子儿在窗板上一弹,弹在驼车上,不好不坏正撞上密封的箱子,露出一条裂口。
被撞的乌牙气坏了,甚至还扬言要替圣女管一管这些欺上瞒下,嚣张跋扈的家伙,又想着圣女不食烟火,准是被这些人蒙蔽,替人家气得头顶冒烟。
荆白雀往一旁挪了挪身,她的反应没乌牙那么大,嚣张跋扈的西域人她见得多,不可能事事都管,她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正义少年。
但她转身时,忽然嗅到一阵清苦的味道。
宁峦山想必也闻到了,对她摇摇头,似在说不像西域遍地而生的香料,也不是出关必备的中原茶,像药材但又比寻常中药香。
就在他俩眼神交换之际,又生出新的事端,乌牙脚伤是假被缦缦拆穿后,他自觉无颜,只能乖乖徒步。
缦缦为此愁得白发都多生了两根,上次说金盆洗手,不过是嘴巴上叫得欢,心里还是有些贼心不死,如今看个毛头小子都能骗过自己,觉得江山大势已去,决定以后还是听从阿雀的建议好好学做正经生意。
幽人对此的态度是,这小子藏着掖着,心思不纯,最好还是出手收拾。
荆白雀只是笑笑,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那小子编谎话的原因还是知道自己没法从罗摩道我手里抢东西,想赖着他们,她倒要看看,这当中究竟有什么诡秘。
这天城在西域,尤其是三十六国之间地位特殊,而走镖行商,最缺的就是和各国之间的交情,夏国身处朔方再厉害,手也伸不到丝绸之路上,富贵险中求,她发家未以王室做依靠,全凭自己闯,一直苦于无法同天城结交,若是能因此获利,打开昆仑之道,护住南线丝路,短时间内将无人能撼动三十六陂的地位。
那夜她没有骗宁峦山,她确实需要钱,因为很快就要打仗,她不确定具体时间,但天下格局的大变,将在十年之内。
想到这儿,她又瞭了眼一旁懒洋洋的男人。
就冲他那满嘴骚话满肚子坏水,在江陵和西蜀可没见他吃过亏,乌牙那个没头脑的能威胁住他才怪,就是不知道他被挟持到西域究竟是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