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VIP] 离婚（2/2）

方照清把自己身上的瘀伤亮给方良娣看，“这些年，他没少跟我动手。”

“嗐！你以为你阿姐不知道你，你多厉害呀，你还能吃了亏？我看呐，张逐安身上的伤，只怕不比你少。”方良娣压根不当回事。

方照清哼了一声，“他一个我当然吃不了亏，可是现在他阿妈来了，他们两仔乸联手打我！你要我怎么办？打长辈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方良娣拿出过来人的姿态，“阿清！你听大家姐一句劝！奶奶（婆婆）都多大年纪了，你才多少岁？忍几年就过去了。”

方良娣简直是苦口婆心，“你看，早年我在家不也被奶奶压着，一句话不敢多说，这几年老爷奶奶（公公婆婆）都伺候走了，家里谁敢不听我的？熬一熬，什么都有了。”

“我不想熬了，阿姐，我太累了，”方照清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我真的受够了，就算没有张逐安他妈瞎掺和，我也早就不想跟张逐安过下去了。”

“大家姐，其实离婚也没你想的那么吓人，你看我这不都好好的吗？”方巧妹一边折火柴盒，一面插嘴，“我当年还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这不都过来了吗？”

方良娣重重地拍了细妹一下，“尽瞎说，咱们方家可不能再出一个离婚的女人了！难道你要你六家姐跟你一样离婚，你就高兴了！”

方巧妹给大家姐一呵斥，不敢说话了，捏着手上的火柴盒，同情地看了方照清一眼。

三姐妹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翟文出去开门，见门口站着的，是张茂。

他背着自己的书包，胸前口袋里揣着一个盒式助听器，两根长长的电线从助听器里面延长出来，塞进了他的耳朵里。

张逐安怎么不算一个好父亲呢？张茂这刚一旧病复发，助听器就又买回来了。

翟文把张茂迎进来，随手关上了大门。

张茂也并没有搭理翟文，径直就去找方照清了。

自从那日在祠堂决裂后，这对“兄妹”可以说彻底撕破了脸，私底下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阿茂？你怎么来了？”方照清一见张茂，有些惊讶。

“阿爸让我来接你回家。”

“啐！他怎么自己不来，打发一个孩子来。没诚意！”方巧妹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话音刚落，背上就又挨了方良娣一巴掌。

方良娣瞪了细妹一眼，“不会说话就用浆糊把你的嘴黏上！”

方巧妹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张茂拖了个板凳，坐在了方照清面前，一张小脸有些严肃，“阿妈，你是跟阿爸赌气，还是真的想离婚？”

“当然是真想离。”方照清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翟文同张越也走了进来，都拖个凳子，坐在了一边。翟文手痒，随手从方巧妹那里取了张火柴盒纸，开始叠起来。

“阿妈，咱们好好一个家，你就忍心让它这么散了吗？”张茂蹙了蹙眉，“我知道阿爸这个人，有时候，确实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方良娣也附和：“对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俩结婚也快二十年了吧？小半辈子都过来了，何必这个时候离婚呢！”

方照清越听越是火大，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得火柴盒们争先恐后地跳了起来，“我这小半辈子都已经这样了，过去的，我已经不想计较了。我现在就想少受两次气，少挨两次打，难道都不行吗？！”

张茂无声地捏了捏拳头，语气中，带着一点恳求，“阿妈，我知道你过得不幸福，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等我几年，等我毕业了，工作了，我能让你享福！我能让阿爸不敢对你动手！”

“你瞧你这儿子多孝顺，”方良娣拉着方照清坐下，“阿清，你都这个岁数了，离婚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的。”

“阿妈，你就跟我回去吧！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就不成一个家了！”张茂也再接再厉地哀求。

他自己求还不算，还一个劲给张越使眼色，示意她也劝劝阿妈。

然而不管他怎么使眼色，张越愣是没说一句话。

方良娣继续劝说：“你得为孩子们想想！”

“我这些年，难道还不够为孩子们着想吗？”方照清有些着恼。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呐，这第一，你要是离了，将来阿茂说媳妇可就不容易了，人家女方家一听，父母离婚了，那人家会怎么想？还不是会觉得你们家，家风不正。”

方良娣边说边观察方照清的表情，发现她没有动容。

“这第二么，你想想看，将来你老了，要人照顾了，你跟张逐安又离了婚，分居两地，你让阿茂怎么照顾你？你要是离了婚，张逐安又娶一个，到时候阿茂想把你接回去照顾，都不方便！”

大概对付自私的人，用她的切身利益来劝，是最有用的吧。

方良娣这话说出来，方照清还真就被吓住了。

方照清的思想再先进，到底也是解放前出生的人，骨子里还是认同养儿防老那一套的。她之所以着重培养张茂，忽视张越，还不就是因为张茂关系着她的养老大计。

眼下要是按照方良娣这么分析，她如果离婚，这个投资了十几年的“养老保险”，可就得归张逐安了。

那她这一场婚姻，可就当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什么也没落下。

她有些惶然地将目光投向张茂，见张茂微微点头，显然很认同大姨妈的话，一颗心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张茂无法理解自己在婚姻中的痛苦，如果她真的离了，难保张茂这孩子不会恨上自己，恨自己太自私，把好好的一个家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