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VIP] 摊牌（2/2）

翟文瞥眼瞧了张越一眼，果然见她眉目低垂，面上带着些许愧疚。

翟文心底简直觉得无力，她连火都发不出来了，只是讽笑着摇了摇头，“阿婆，你这话不公道！如果不是你们锁着她，不让她出去打工，叫她给你们做饭做家务。她至于没有收入吗？”

方照清怀柔失败，脸色也有些阴沉，“她出去打工？她打什么工？她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耳朵又不好。你让她出去做什么？”

这话无疑再度激怒了翟文，她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恨恨地盯着方照清，“阿婆，如果不是你们做父母的区别对待，我妈至于没文凭吗？如果不是你们偏心太过，以至于我妈错过了治疗听力的最佳时间，她至于听不到吗？！”

翟文充满了恨意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方照清多年来努力粉饰的太平，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头。

方照清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她喘着气，费力辩解，“那是你阿公，是他重男轻女，我从来都不同意他这么做的。”

“你是不同意重男轻女！可是你什么也没做，你选择了袖手旁观，你就看着我阿妈一步一步沦落至此，然后跟所有人一起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翟文依旧目不转睛地逼视着方照清。

方照清最后一块遮羞布，就这么被翟文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看向张越，却见张越的眼中也有些嗔怪。

那一刻，方照清觉得自己被这母女二人逼到了墙角，怎么逃都逃不开。

她们这是在审判她！审判她这一生所有的自私与自利。

那一瞬间，她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黑，耳朵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尖锐的鸣响。

只见她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抚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一只快要在岸上干死的鱼。

“文文！你快别说了！阿婆血压本来就高！”张越吓坏了，连忙扶着方照清躺下，又去给她拿药。

见方照清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翟文到嘴边的一箩筐控诉，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她的脑子甚至一度空白一片。

在翟文的眼里，阿婆就是老了，也是当年那个钢铁战士，她真没想到自己能把阿婆气到这个地步。

好在半晌之后，吃了药的方照清缓了过来，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张越同翟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方照清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张越忙一推翟文。

翟文无奈，只好上前拉住了方照清的手。

“文文呐，阿婆之前对你阿妈确实忽视了很多，如今阿婆年纪也大了，周身都是病，也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了。剩下的日子，就想两个孩子在我跟前，多陪陪我。最后再享一享天伦之乐。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吗？”

孝顺的大棒一压下来，晚辈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翟文闭了闭眼，心底的无力感不停地往外蔓延。

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关键的时间点穿走，不然她阿妈又怎么可能陷入这样进退无路的境地？

难道阿妈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行的，不能这样，翟文心里一个激灵，忽然清醒了过来。

就算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她得让张越及时止损，得为张越打算，她阿妈才四十四，人生并没有定格，未来还有别的可能性。

翟文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方照清，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拉过了一旁的被子。

至于孝顺父母——

张越这辈子为父母做的事情，恐怕比父母为她做的事情，多多了。所谓恩情早就还清了。

方照清感受到有人给自己盖上了被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不由一哂，到底是小孩子，跟她阿妈一样容易心软，自己两句话就能拿捏了。

可如果方照清此时睁开眼，带上她的老花镜，就会发现，翟文的目光非常冰冷，冷到让人在温暖的被窝里，也会觉得冰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