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VIP] 过去（2/2）

以前翟文听张越说过去的故事，她总不是那么耐烦，可今日，翟文却想多听一点，再多听一点。

“……那次快过年的时候呀，好容易以为能吃上白米饭了，结果呢，你阿公居然把所有的粮食都背走了。要我说，乡下就两个老人，哪里吃得到那么多，你阿公肯定就是送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他就是喜欢出这个风头，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阿妈，你小时候太苦了。都没吃什么好的。”翟文心疼得不得了。

她穿越一次，不过陪了张越六年，可张越却是真的从小苦到大的呀！

张越身上，那些曾经翟文无法理解的，过度的节俭，说到底，其实都是童年资源短缺，留下的终身阴影。

“其实也不是没吃过好吃的，”张越伸手掐掐翟文哭丧的小脸，“我记得我小学时候，阿妈她还曾经给我和细妹开过小灶呢。好多点心我都是在那时候第一次尝到。”

鱼塘值班房中，跟方文两人连着好几周的小灶，对于张越来讲，算是童年为数不多的亮点回忆。即便如今，她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依旧能想起来那时候的许多细节。

只可惜方文却……

张越想到这里，面上的笑容不由黯淡下来。

坏了，见阿妈这个表情，翟文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你细妹……我记得，她也叫文文。”

“是呀，阿文她……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怕……哎……”

翟文小心翼翼地问：“阿妈，细姨她……是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那会儿阿茂和你阿公闹矛盾，离家出走，一个人偷偷跑去了适伐山，你阿婆带着我和你细姨去找。

没想到你阿婆在路上病了，我让阿文守着你阿婆，自己下山找人帮忙。结果等我回来的时候，你阿婆还在，阿文却不见了踪影。”

张越的眼神中藏着自责，在她看来，没照顾好细妹，是自己的责任。这么多年，她一直无法放下这件事情。

她无数次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回来得太晚了，所以方文太害怕，太着急了，才会一个人跑开。

她一遍又一遍地苛责自己，当时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再早一点带着人回来，方文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了。

然而张越的情绪变化，翟文却没有能够留意到，她现在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阿婆她当时是什么病，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昏迷了？”

“说来也奇怪了，你阿婆下山后，人就没事了。后来我们又上山去找阿文，一往山上走，她就又开始头昏脚软。

后来当地人都跟我们说，那座山就是有古怪，越往里面走，人就越容易身体不舒服。一旦有人强行走进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

张越说到这里，眼底蓄满了悲伤，“所以后来我们都认为阿文她……她一定是天黑跑错了方向，迷了路，陷在了山里，就像那些强行进山的人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舅父呢？你们后来在哪里找到他的？”

“我们当时从医院出来，就报了案，没想到当地公安那里竟然有关于阿茂的记录，说他因为身无分文，被送去了收容所。”

“那你们就去接他了？”

“没，收容所说，已经根据阿茂提供的籍贯地址，把他送到了茂城老家。没法子，我们就只能往茂城跑。”

张越没有详说，其实当时她是要求独自一人留在适伐山，再去找找方文的，只可惜方照清害怕那座大山再吞掉自己一个女儿，并没有答应。

“什么？他这不折腾人吗？！”翟文气到了。可惜自己已经穿越回来了，要不然，自己肯定要好好教训张茂一场！

翟文想着便问：“阿妈，你们当时教训他了吗？”

“他人没事，大家开心还来不及，谁会舍得骂他？”

张越说着，顺手撩了下自己耳后的头发。

“哼，也是，再骂一顿，万一又给气跑了怎么办？”翟文哼哼了一声，显然是非常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嘟嘟哝哝地一转头，目光扫到了什么东西，蓦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张越的耳朵里，塞着一个肉色的东西。

那分明是一个入耳式的助听器！

“阿妈，你！你耳朵怎么了？这助听器是怎么回事？”翟文心头大震，霍地站了起来。

她睡衣带子一撩，竟把茶几上的牛奶杯带倒，只听“咣当”一声，杯子摔得粉碎，牛奶随之撒了一地。

“诶呀，你往后退退，别碰，阿妈来，”张越慌得把直愣愣戳在那里的翟文往后拉拉，自己转身去拿了撮箕扫把，把玻璃碴扫拢，“这孩子，今天怎么跟梦游似的？这助听器不是你放假的时候，去开封菜做暑期工，给阿妈买的吗？”

“我不是问这个，”翟文定定地看着张越的耳朵，脸色煞白，“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听不到？”

“多少年的事儿了。”张越扫完玻璃，又要去拿拖布，却被翟文一把拉住。

“阿妈，你先别动，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是小时候病了一场，就这样了吗？”张越一看翟文表情，有些担心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文文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今天就不去玩儿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翟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阿妈，我没事，咱们收拾好就出发吧。正好，我也好久没见阿婆了，也想和她说说话。”

有些话，她不忍追着张越细问，正好可以问问方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