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2/2)
随着她平淡的声音,怪物已经认定猎物没有反抗的能力,裹挟着嗜血的杀意朝她冲过来,前爪用力踩住温栩的肩膀,在那里撕开一条深而长的口子。
温栩的脸色更加惨白,正如她所说,她已经在和江衍的争斗中用尽了全力,如今别说这样一只凶兽,或许一个小孩都能轻易地杀掉她。
怪物张开嘴,尖锐的牙齿浸满血腥,朝温栩的脖子咬过去。
温栩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骗你的,傻狗。”
一阵抽搐似的疼痛猛的从大腿根部窜上来,肌肉瞬间麻痹了。但这次的疼痛没有持续,只一下,温栩就扔开了电击器,张开双臂抱住了瘫软下来的怪物。
这种程度的电击只能让人暂时麻痹,不过十几秒就能恢复。温栩并不粗壮有力的胳膊也并没有办法真的禁锢住发疯的凶兽,她扔开自己身上唯一的武器,就好像面对一场几乎必输的赌局,却毫不犹豫all 了所有的筹码。
“很久之前,我说过的吧。”温栩擡手摸了摸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将它按在自己的颈窝,捂住了那双眼睛,“要是敢咬我,就把你所有的牙都敲掉。”
十几秒的时间过去了,怀中的凶兽却没有再暴起。
粗重的喘息渐渐平静下来。
“医生。”他开口,闷闷的,沙哑的,湿漉漉的声音,“你这个骗子。”
“嗯。”温栩并不否认,轻轻应下了,“欢迎回来,彼得。”
江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从发现温栩被带走开始就不曾闭眼的恐惧,和斗犬在江时月眼前厮杀的痛苦,那些汹涌冲入脑海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记忆……所有一切都在此刻化作了疲惫,让他就这么无声地趴在温栩怀中,仿佛成了回到母亲怀抱的幼犬,不想思考也不想动弹。
身体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过了好一会儿,江黎才感受到鼻尖浓重的血腥味。他甚至一时分辨不出这味道是从他身上还是温栩身上散发的。
他试探着挣动了一下,但温栩没有松手,依旧牢牢按着他的脑袋,遮着他的眼睛。
于是他知道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温栩,你受伤了?”
他有些混乱地自问自答:“对……你刚进来的时候就说过你受伤了……是江衍干的?还是……刚才我……我弄伤你……”
“都是江衍干的。”温栩打断他的话,甩锅甩得毫不犹豫。
江黎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他。”
温栩点头:“嗯,已经杀得差不多了。”
江黎沉默了下来,他深深吸着温栩身上气味,眼角慢慢渗出泪水,浸湿了温栩的颈项。
“温栩。”
“嗯?”
“我都想起来了,我是谁,我经历过什么,遇到你之前我有过怎样的人生。”
“那对现在的你来说,有什么改变了吗?”
江黎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有。”他轻轻说,“那些记忆什么都没有抹掉,我没有变成另一个人,我还是……最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
温栩闭了闭眼睛,心脏在这个瞬间很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很突然地想,她在鹤城买好的房子,其实很大也很宽敞,如果独居的话,或许过分空旷了一些。
江黎花了十多分钟终于彻底平静下来,却在温栩终于松开他后,看到温栩满脸的伤痕和脑袋上包裹着的纱布,还有肩上新鲜的撕裂伤,差点又发了大疯。
温栩伸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耳朵,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脸,在某处微微一顿。
下颌处和脖子连接的地方,兽毛没有完全褪掉。
江黎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像个小尾巴一样抓着温栩的手,跟着她走出房间。
铁门外,执行官十七手臂上过着纱布,对着江黎冷笑一声:“看见心上人就清醒了?还记得你是怎么咬兄弟的吗?”
江黎耳朵一下子垂下来,尾巴绷紧了:“十七!”
十七摆摆手表示秋后再算账,转头看向一直油盐不进的江时月t,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江小姐,现在被害者也清醒了,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交代自己的罪行?”
江时月蜜糖似的眼珠转动着,甜蜜而温顺地对江黎露出笑容:“哥哥,你的朋友好像很想让我上一次审判台。”
“好吧,我认罪。”江时月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医生告诉我,想要我哥哥恢复记忆,需要一些……嗯,比较特殊的刺激。不得已之下,我选择了教会不太允许的方式,利用了江衍留下的……斗兽场和兽人。”
她的目光落到了斗兽场角落血淋淋的比特犬尸体上,再擡眼时,已经滚下了一串悲伤的眼泪。
“我的行为导致了那个孩子的惨死,这是我的罪啊,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