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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的事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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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焉的身体裹在温栩稍显宽大的家居服里,袖子盖过了手背,看上去更像个孩子。

但段饮冰终究得劝服自己,这不是叛逆期需要他来照顾,来给出未来的小孩。洛焉正如她昨天同他剖白的那样,已经一个人成长了这么多年,她渴望来自长者的爱和来自弱者的忠诚,但她并非必须依靠着这些才能向前行走。

有时候,甚至她才是那个能够认认真真看清,最终擡手挺胸直面一切的人。

遮着眼睛的手颓然垂下了。段饮冰似乎想要走开,但洛焉往后靠了过去,拉起他的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胸前。

一个环抱的姿势。

洛焉仰头冲他笑了一下,仿佛一个乖乖的学生:“一起看吧,段老师。我们还得想想怎么破这个局呢。”

这么一会儿功夫,那条新发出的博文已经被点了上百个赞。

博文的内容无外乎是常见的猜疑论,从洛氏莫林实验室兽化实验的传言,洛焉被挂科和老师不合的事实,捏合了一大堆捕风捉影的东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洛氏的继承人因为气愤法理学教授段饮冰给她挂科,用莫林实验室研究的兽化药剂将自己的老师变成了狗,肆意凌/辱玩弄。

而这件事,就是洛焉的原罪,是她异常值高达百分之九十四,最终成为高危兽化潜在人群的原因。

洛焉默默地翻看着,段饮冰就有些紧张地晃动起尾巴,手指微微蜷缩着。

“洛焉。”怀中的孩子沉默了太久,段饮冰忍不住开口,“你别相信这些……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是你。”

洛焉还是没有说话,她颤抖着,却仿佛陷进某种思考里。

段饮冰知道她的善良和心软,担心她因为这种分明与她无关的事苛责自己,低头用柔软的兽耳轻轻蹭了蹭洛焉的耳垂。

“……不对。”洛焉忽然开口。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几乎有些着急地转头,嘴唇擦在对方的面颊上。

段饮冰的目光就这么撞进洛焉黑白分明,清亮澄澈的眼睛里。

洛焉:“我们要让他们相信,要让所有人相信,段老师,你之所以会发生兽化,就是因为我丧心病狂,给你使用了特殊的药剂。”

段饮冰一愣,随即意识到洛焉的想法。

那理所当然被他忽略的,某种可能性。

“现在兽人为什么会被认为卑贱?因为没有人知道兽化为什么会发生,而教会给了这个‘为什么’一个理由,因为‘有罪’。”洛焉的语速很快,眼睛一寸寸亮了起来,仿佛被什么追赶着,必须不断从高速运转的大脑中将结论抛出。

“但是如果兽化可以是因为某种药剂,那么这个‘有罪’论还能站得住脚吗?”

“不可以了,因为段老师你清白无辜,所有人都能证明你的清白无辜。”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进行辩驳,兽人并非有罪,他们本该是人,他们又凭什么没有人权?”

洛焉抱着段饮冰的肩膀跨坐在他的腿上,额头抵着额头,眼睛里似乎是纯然的高兴:“这样的话,段老师你不用付出生命去掀起舆论,现在舆论已经被掀起来了。我们只需要做最后的引导,我们可以否认兽人‘有罪’的事实,只要这一点能被否定,教会再也不能干涉人权……”

“但那样有罪的就会变成你。”段饮冰第一次这样厉声直白地打断了洛焉的话。

洛焉愣了一下,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睛几乎让段饮冰想要躲闪。

“对不起t,洛焉小姐。”他轻轻将头靠在洛焉的颈弯,耳朵贴着跳动的脉搏,仿佛能感受到那里,血液正鼓胀着流动。

他知道自己不必再多说什么,洛焉会明白。

一旦这件事情被敲定,洛焉就成了那个理所当然的“坏人”,千夫所指。

他怎么舍得这样一个孩子成为“坏人”?

他分明可以自己去死啊……

段饮冰环抱着洛焉瘦小的身体,尾巴也卷了过去。

在某一个瞬间,他仿佛觉得,年长者和年幼者的身份倒置了,因为洛焉正温柔地抚摸着他。手指顺着脊背,一下一下,从后颈开始,一直到手指没入尾巴冰凉柔顺的长毛。

“是吗,这次是这样的选择啊。”洛焉软软地笑了笑,“段老师,我发现我们好像总是不小心就走进这样两难的死局里呢。”

“曾经,我必须选择。如果我想要维持自己的异常值,保住自己作为人的生活,我就必须做出鄙夷你,伤害你,让你痛苦的事情。那时候我选择了我自己,但最后,我好像还是没能把自己从异常值的枷锁里救出来。我还是引来了教会,必须受到审判……不过我完全不后悔。”

“段老师,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在说明,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将错就错,就连老天都会看不下去?”

洛焉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

她感觉到脖子湿了。

洛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段饮冰在哭。

不是那种时候让人看了想要欺负的生理性泪水,他哭得很安静,仿佛遭遇了某种比死亡更为绝望的打击,已经做不出别的反应,只剩下眼泪一串串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沾湿了洛焉的脖颈。

眼前的这个人啊,总想着能自己解决所有事,总是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立场上。

哪怕已经成了世俗意义上最卑贱的族群,被踩进尘埃里,依旧愿意拿自己的粉身碎骨去换旁人微不足道的安然无虞。

洛焉甚至一时都不明白,该称他高尚还是病态,他怎么能把自己放得这样轻?

事实上,就算她认下了谋害师长,致其兽化的罪名又怎么样呢?相关法案尚未出台,谁又能定她的罪?只是在网上或是现实中被人骂骂,又怎么可能比段饮冰为自己设计的惨死更加痛苦绝望?

哪里就值得这样哭呢?

洛焉微微笑起来,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点小小的报复般的快感:“段老师,你现在是不是知道,我在意识到你准备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段饮冰木木地点了下头。

洛焉就这么捧起段饮冰的脸,先是亲了亲微颤的嘴唇,再往上亲了那双被泪水洗过,却更显得温润的眼睛。手指顺着不太合身的卫衣下摆伸进去,恶作剧似的拨弄了一下宠物牌,勾得这具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所以这次,我们去做正确的事情吧,段老师。”洛焉露出明艳的笑意,“然后,我们把这块宠物牌摘掉,在这里钉上别的,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好不好?”

段饮冰无法拒绝,只是贴过去,想要亲吻洛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对方在自己身边。

嘴唇将要相接的瞬间,温栩冷冰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们两个,在别人家诊所的候诊厅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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