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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攻略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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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蛊这么久来,长穗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慌,她将这些情绪归结于任务失败,只有死在慕厌雪手中,她这一遭才不算是白折腾。

“喝啊。”见她只是坐着发呆,元崎催促,“这可是我亲手为你烹的茶。”

前世的时候,暮绛雪闲暇时总爱烹茶,多是甜腻清香的花茶,只是长穗抵触他抵触的厉害,从不肯喝他递来的花茶。到了这世,她不好喝茶,慕厌雪也从未为她烹过茶,她再也没有闻到过这般醇厚的茶香。

“这是什么茶。”白瓷盏中的茶水赭红,像兑了水的血液。

元崎敷衍回了句:“云桦海棠。”

长穗其实并不关心,只不过是为了寻个拒绝的理由,“那还真是抱歉了,我素来最厌花茶。”

不管茶中有没有毒,长穗都不想喝元崎递过来的茶。

看出了长穗对他的排斥,元崎弯了弯唇角,被拂了面子并未发作,而是谈天般聊起,“听说,你那名唤绿珠的小丫头与你们走散了?”

长穗擡起眼看他。

“别紧张,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手指轻轻敲打瓷壁,元崎语气随和,“知你同那小丫头感情深厚,正逢乱世,人又是在我手中丢的,我定会帮你把人找回来。 ”

看似是关照,元崎吐出的每一个字眼更像是威胁,“哪怕是缺了胳膊少了腿,我也会想法子给她接回去,将人全须全尾的还给你。”

“你——”长穗脸色一变,怒极咳嗽出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元崎又将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现在,肯喝了吗。”

从一开始,他就没给长穗选择的余地。

熟悉的威迫袭来,长穗竟在元崎身上,看到前世暮绛雪的身影,她甚至都要怀疑,元崎是不是拥有上一世赵元齐的记忆。

用力捏起茶盏,她在元崎一眨不眨的目光中,强迫自己低头抿了一口。

暗红的茶水侵染唇瓣,入口丝甜唇齿留香。长穗浑身僵麻,因蛊毒体温冰冷,正欲放下,就听到元崎提醒:“全部喝光。”

长穗深深吸了口气,囫囵将整盏茶水吞入口中,最初的甜香过后,尾调锈腥混合着花香,不似海棠,更像是莲香。

“好喝吗?”单手支着下颌,看到长穗凝住的表情,元崎笑出声。

一股力猛地从身体蹿出,刺激的长穗再也端不住茶盏,在清脆的碎裂声中,她猛地站起身,“这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尝出来了吗。”

元崎从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见她站起身比先前稳当了不少,喟叹道:“先前我还当以命续命是在胡扯,没想到是真的。”

不过是磨碎放入了茶水中,不过是刚刚饮过,竟就将这具被蛊毒蚕食的身体枯木逢春,元崎不知是该夸慕厌雪豁得出去,还是该叹蛊药神奇。

长穗自然也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绵软疼痛的身体正重新恢复活力,她苍白的面容染上绯色,死死盯着元崎,“血莲丹……你怎么会有血莲丹。”

“这么稀有的续命丹药,我自然是没有。”

元崎懒洋洋解释道:“你无端昏死在马车里,无人敢碰,可是我将你从里面抱出来的。”

她身上的衣服是他找老妇人换的,她从长穗的旧衣中翻出了盛着血色药丸的瓷瓶,元崎特意研究了一番,猜测它就是为长穗续命至今的血莲丹,所以才磨碎了掺入茶水中,引长穗喝下证实。

“怎么会……”长穗心生茫然,血莲丹一直是由慕厌雪管控,她就算有心为了活命偷藏,也得不来一瓶,更何况她根本不愿再吃。

第一反应便是元崎诓骗她,而元崎只是嗤了声:“我为何要拿此事骗你,总不能是我为了救你,特意从慕厌雪那里偷来了血莲丹吧?”

他似真似假道:“说不定慕厌雪早知你想逃离,故意将血莲丹藏在了你身上。”

“不可能!”长穗想也不想反驳,这是她最不愿也最接受不了的答案。

元崎并不在意真相是什么,只知长穗暂时死不了就好,“说起来,那老婆子还从你旧衣中翻出一物。”

手臂轻擡,元崎变戏法般从掌心变出一枚玉佩,勾在修长的指中晃了晃去,“公主殿下不妨先同我说说,这是什么?”

长穗还沉浸在慕厌雪在她身上藏了血莲丹的事,留香的茶水蔓在口中化为腥锈浓血,她感觉自己像极了丑陋恶心的冰原血蛭,贪得无厌吸食着慕厌雪的血肉生命。

情绪翻涌着将她淹没溺亡,长穗紧咬唇瓣眼眶刺痛,一时间难以收纳外界的声音。

“公主殿下。”

久久得不到回应,元崎表情淡了些,终于剥下虚伪的外皮,唤她:“长穗。”

长穗强迫自己回神,发红的眼睛看向晃在空中的玉佩,色泽莹润的玉佩不知在何时磕出了细纹,渗入的血水被纹路吸收,再难擦拭干净。

缓了片刻,她才沙哑出声:“这是你要的兵符。”

玉佩打了几个转,又被元崎捏回掌心,像是早就知道长穗的答案,他的轻漫并未收敛,歪头只盯着玉佩多看了几眼,恍然大悟的语气,“原来这就是慕厌雪的兵符啊。”

啪——

极为突兀,玉佩被抛入空中,掉落在长穗脚边,碎成数片。

元崎起身,用脚碾过碎玉,用力捏住长穗的脸颊,含笑的面容阴冷森森,“耍我?”

他是有多蠢,才会相信掌管南荣数十万精兵的虎符,会是一块毫无特性的破玉。

长穗怔怔看着地面,面容被元崎强迫擡高,也懒得再同他伪装,“耍你又怎样,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

与慕厌雪朝夕相处,慕厌雪又从来不避着她,哪怕长穗无心探查,也确实知道他将兵符放在何处,正是因为知晓,她才装模作样去取慕厌雪的玉佩。

那枚虎符是南荣最后的护盾,将它偷给元崎,不亚于将南荣拱手相送。长穗没那么蠢,更不至于为了完成任务,就拿整个南荣陪葬,之所以还答应偷取虎符,不过是她想让慕厌雪知道,她为了活命背叛了他,哪怕相信一个恶人,也不愿相信为她以命续命的他。

真正的虎符还在慕厌雪手中,那是长穗留给他的复仇利刃。

没有了她的束缚拖累,失了对她的爱意献舍,慕厌雪可以干净利落斩断元崎对他的威胁,率领大军踏破漠北城,还世间安宁。

长穗在等,等慕厌雪口中的让她后悔,等慕厌雪对她死亡的审判。

“为恶者,世间不容,若无天灭,自有人收。”

冷冷看着元崎,她丝毫不惧把人惹恼丧命,反扣住他的手腕,“你压在赌桌的权谋,注定是死局。”

元崎微微眯起眼睛,森暗的瞳底明灭不熄,如囚笼般锁住眸中倒影。

顺着长穗的力道,他垂落手臂往后退了一步,“看来,你都猜到了。”

太过聪明的人不被上位者所喜,而有些聪明恰恰能保命,长穗并非多聪慧之人,只是刚巧猜到了元崎所谓的赌局。她知道元崎舍不得杀她也不敢让她死,因为他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你猜中了又能t怎样呢。”

对于长穗的挑衅诅咒,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有毫无把握的弱者才会恼羞成怒。

暖光的烛火下,他微微倾身对上长穗的眼睛,近乎痴迷般用手指抚过,“你只是看破了我的赌局,却猜不透慕厌雪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可是,他能猜透。

溢不住的笑容攀爬浸透入面容,元崎侧身在长穗耳边吐息,“在你抛弃慕厌雪来到我身边时,我就已经赢了。”

慕厌雪不愿放手的人,他连尸体也带不走。

“你若不信,我们静等便知。”

长穗自然是不信元崎的鬼话。

她一次次伤害慕厌雪,最后为了得到他的恨,不惜放火烧了岁安宫。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手段拙劣漏洞百出,但她再次抛弃了他是不争的事实,慕厌雪究竟要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为了她落入元崎的陷阱。

她不会信的。

不会相信。

口中说着不会信,然而她还是被元崎胜利在握的姿态刺激到,掩在袖中的斩情扣似有千万斤沉重,她终于耐不住性子掀袖查看,没有预想中的色泽加深,冰花透明只有一滴针尖大小的血渍,嘲笑着她的天真愚蠢。

若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那她如今留在元崎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穗变得焦躁不安,因情绪波动太大生死恨再次毒发,被元崎强迫着又喂了一颗血莲丹。昏暗的房间中,他轻轻摇晃着白色瓷瓶,奉劝道:“只剩两颗了。”

“你若不想慕厌雪再次为你取血,最好省些力气。”

短短时日,长穗消瘦了一圈,本就不大的脸颊更为小巧,衬的眼睛又大又圆,只是失了色泽。听到元崎的话,她强撑着坐起身,“你什么意思,慕厌雪来了漠北?”

得到否定的回答,长穗才微微松气。

她安抚着自己,说不定慕厌雪已经放弃漠北放弃了她,又或者正在集合大军朝漠北攻来,元崎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残忍戳破,“我已经传信给他,想要救你的命,便只身前来漠北。”

“长穗,他已经在路上了。”

长穗垂着眼睛,“是么。”

她想,就算慕厌雪来,也定是在暗处埋藏了鬼面人,他那般心思深沉缜密的人,怎可能让自己陷入无助的危险中。

元崎没同她争论,帮她掖了掖被角,关心着,“漠北天寒,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长穗挥开他的手,“用不到你假好心。”

“我可是真心盼着你好。”毕竟,“慕厌雪很快就要到漠北了,你们这么久未见,若你能亲自去迎他,他定会欢喜。”

尽管长穗万般不信,两日后,元崎为她拿来厚实狐裘,告诉她,“慕厌雪来了。”

虚弱的身体裹在毛茸茸的裘衣中,长穗随着元崎踏上城墙,高处的寒风刺骨刮人,她看到低处光秃的树木,竟才发现已经入了冬。

“他来了。”身侧,元崎在笑。

长穗怔怔望着城下,看到空旷无人的沙路出现渺小黑影,放眼望去,除了他一人一马,再无多余,哪怕是会遁地之术的鬼面死士,藏于沙土也不该如此平整。

慕厌雪来了。

他当真是……独自前来。

预想中的千军万马不再,计划中断情绝欲的修罗杀神终是妄想,随着城门大开,无数北凉军将慕厌雪团团围住,长穗下意识上前,被元崎死死扣住肩膀。

“真是让我好等。”元崎居高临下睨视。

输给慕厌雪这么多次,这最后一场生死局,胜利终是偏向了他。元崎抑制不住的发笑,微微偏头看向长穗,意味不明道:“刑房已备好,慕大人是自己走,还是要谁请进去呢?”

穿过层层长矛尖刺,慕厌雪擡眸看向城墙,目光遥遥落在长穗身上。

刺骨的风卷起沙土,荡起他的衣摆墨发,距离太远,长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修长的身形挺直,毫无败者的弱态。他用温和悠悠的声线要求:“还是让我夫人送送我罢。”

一路孤寂颠簸,他总该为自己索取些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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