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2/2)
而变黑了的白蝶则不再听话,它们的触角抵在女子衣衫上,小小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尹晞若还未回过神来,那些黑蝶就“砰”的一下化作齑粉,消散于无形之中。
尹晞若惊得几乎站不住,额上瞬间便渗出一层冷汗。
这种场景她最熟悉不过。
这正是她最精通的技法——白蝶化梦。
可她怎么会中了自己的技法而不得知?
想到白蝶变黑,她懵然发觉,这并非她的技法,根本就是有人偷了她的白蝶,还用这种方法对付自己?!
她自诩甚高,在这一刻,却被她所豢养的那些白蝶击的溃败不堪!
尹晞若从没有一刻如这般恐惧,被人如此耍弄,她当真就是别人的笑料,是别人的刀。有人要用她这把刀杀了景元白,也或许……不只景元白,还有卫夏烟和袁鸿。
这一瞬间,她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
尹晞若不由低头去看那脚下的紫蚕,那紫蚕随着黑蝶消失也暴露出了真面目,那些紫色开始退化回白色,并以急切的速度破茧而出,一只黑蝶从蚕茧中钻出来,转瞬就飞入高空不见了。
那根本不是她的国宝。
尹晞若看向景元白,景元白目光极淡的瞥了她一眼,眼中的蔑然清晰可见。
方才对方一直在笑她。
笑她蠢。
尹晞若感到羞愧。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而跪在她脚下的陈肆则阴冷的看向了卫夏烟,安静的陈肆猛然从靴中抽出短刀,几乎用尽全力的朝着卫夏烟扑了过来。
他举刀劈来,口中恼怒大喊:“他说的没错,你果然该杀!”
陈肆动作飞快,离着卫夏烟又近,而这人起跳时身形如青蛙,俨然从前是隐藏了真实的实力。
众人慌忙要拉开卫夏烟,可这一刀来的实在太快,他们手劲再大,也不及早有准备的陈肆。
就在刀锋即将披头落下,陈肆却猛地惊叫出声,那短刀脱手掉落,陈肆落在卫夏烟脚边,一个翻滚便滚到了远处。
陈肆疯狂喊叫,用身体不停蹭地面,大家都看不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知在这种情形下不能近身。陈肆蹭的身下道道血痕,状态狼狈,却依旧止不住那渗入骨髓的痛和痒。
于是他开始用手抠挠自己的脸和身体,指甲在手臂上狠命的刮,皮肉被刮开,露出了一道森森的白。
连在尹晞若在内的所有人,都后背发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唯有景元白对此毫无理会,他一闪就闪到了卫夏烟身边,将少女揽在怀中,伸手捂住了她的眼,声音轻盈道:“别看,会做噩梦。”
卫夏烟知道陈肆会发生什么,她拽住景元白的衣袖,景元白像是觉得这里无趣极了,就带着她慢慢的往台阶上走。
陈肆的嚎叫震天响,除了景元白和卫夏烟出了地宫,其余人仍在原地。
北凌王后是世间罕见的用香高手,但她的香只救人不杀人。
而景元白和她恰恰相反,景元白的香只杀人不救人。
那晚,景元白没说一句自己是如何灭了慕将军府,而此刻,袁鸿已经看到了。不只袁鸿,还有君思年和金栾、银栾,以及出现在地宫的所有人。
而这其中最生畏的,便要数尹晞若。
陈肆要动卫夏烟,所以他必须要死,还是以这种极为惨烈的方法死去。
想想自己多次对二人出言不逊,景元白都放过了她,尹晞若心中不免生出些侥幸心理。
她的嫉妒没有了。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极端的崇敬。
就像当年她第一次拜在王后门下,并且大放厥词:“我尹晞若要拜的师父,必须要有真本事,要让我心服口服,否则你凭什么收我?”
北凌王后当时也是笑着看了她一眼,尹晞若的百步范围内,便寸草都不生了。
尹晞若恭敬的跪了下来,真诚的给王后磕了一个响头,叫了声:“师父。”
王后却温和将她拉起:“叫我主人吧,师父听着,都要把我喊老了。”
记忆中的王后很喜欢笑。
尹晞若觉得,她和景元白很像同一类人。
……
陈肆的白骨被收走了,地宫进行了一次大清理,不过这些不需要尹晞若亲自动手。
尹晞若只是心不在焉的和大家回了行宫。她坐在上首处,看向一左一右安静喝茶的袁鸿和君思年,忽然问了句:“你们有没有觉得,景元白跟主人很像?”
袁鸿最怕听到这样的话,果然,尹晞若说完,他立刻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
而同一时刻,君思年也被她的话给呛到大咳不止。
“咳咳咳咳,你又想说什么?别在这刺激阿鸿了行不行?”
袁鸿没理君思年,而是问了昨晚问君思年的那个问题:“你见过辰儿对不对?他——”袁鸿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尹晞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尹晞若先是点了点头,再是摇了摇头,袁鸿便又沉默下来。
她见过景辰殿下,也是远远的一面,但景辰殿下的额头没有印记,她记得清清楚楚。
尹晞若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管理能力,也认为手下不会背叛她,所以出现了陈肆的事情,还是令她受了打击。
她看向君思年,底气不足道:“你们到底怎么发现陈肆有问题的?”
君思年听得直摇头,总算停止了咳嗽:“尹晞若,不论王后还是我们,大家每次指出你的缺点你都不肯认,你太自信了,自信到连思考都不愿意。”
他翘了个二郎腿,颠颠的说:“陈肆的破绽多明显啊,他口口声声说双生是绝迹的香,又知香量多少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且问你,你从未带陈肆出过蛹蛊国,在小景弟弟他们没来的时候,除了你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香能杀人,陈肆这个狗东西从哪听来的?从哪??”
君思年说完,袁鸿也轻轻点了下头:“不错,陈肆多次言语蛊惑引导,我们是旁观者清,你确实当局者迷了。”
尹晞若很少露出这种促狭来,她只能咕哝着分辨一声:“那你们看出来也不告诉我……”
君思年“哈”了声:“你听劝啊?你逗死了。”
君思年把眼睛撑大,然后对着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尹晞若气得头痛,又自知这一次确实不占理。
尹晞若想到自己对卫夏烟和景元白的过分,紧张的捏了下手心,其实她并非冲动之人,也并非全完都听了陈肆的挑拨之言才失去理智。
是那白蝶。
是对方的技法强于她,她才会迷失心智。
那变黑的白蝶不只有化梦的能力,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可她那时被迷惑,已经闻不到了。
如果不是卫夏烟戳破白蝶的秘密,她继续沉醉于自己的梦里,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尹晞若知道自己和卫夏烟他们梁子结的有些深,抛开此前的那点偏见,她对二人已经没有敌意,反而……还有如同敬佩王后的敬佩之情。
“不如,我再办一场宫宴——”
“打住打住!”
君思年摆摆手:“你赶紧查查陈肆和那小蝴蝶的事儿吧,哪有空老是吃吃喝喝的,我们都是身负重任之人,真是的~”
尹晞若:“……”
袁鸿:“…………”
身后站着的金栾嫌弃的撇嘴,低声咕哝:“好像这里最喜欢吃吃喝喝的,就是你了。”
不过君思年虽是开玩笑,假正经,可他话说的在理。尤其是陈肆要偷袭卫夏烟时喊出的那句话,他们更知道陈肆的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的。
他说卫夏烟该杀。
他又是谁?
这个答案在晚间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似乎被找到了答案,又似乎没有。
众人坐在殿中尹晞若准备的方桌上,景元白懒懒的抿了口茶道:“昨晚有人跟踪我,我便出去追人了,”少年说着,幽幽笑道:“只是他带着我游花园,在行宫之外走了几个时辰,最后到了地宫人就不见了。”
君思年眨眨眼,问道:“他跟踪t你上哪儿去?你不在房里睡觉么?”
“没,我当时在浴房。”
君思年激动起来:“他要偷看你洗澡?!”
“噗——”
银栾一口喷出来,无语的坐的远了点。
君思年却啧啧不满道:“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而且是小景弟弟自己说的那人跟他进了浴房的,我只是照理分析。”说完,便一脸八卦的看向景元白:“你展开讲讲,除了进浴房,那人还干什么了?跟你进浴桶了么?”
众人:“……”
景元白放下茶杯,撑着下巴看他,笑意森森道:“你猜呢?”
他的目光明显不简单,但君思年却不顾死活的大胆猜起来:“夜半三更不睡觉,被偷看了又执着的追出去,哎你当时是不是和烟烟妹子一块洗的澡啊?所以才那么介意有人偷看~”
景元白笑。
君思年继续:“那你俩是正要洗?还是已经开始了?还是洗完了?具体描述描述呗,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们都是家人,家人最适合听这个。”
景元白再笑。
君思年嘿嘿一乐,转头去看卫夏烟:“不说拉倒,我问烟烟妹子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