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2/2)
又或者养望。
姜凝上奏皇帝,表示周国亡我之心不死,而今连年犯边,希望能够率军北伐夺回失地,奉车驾北还旧都。
这份奏表不出预料地被皇帝否决,又或者说被把控着中枢的姜氏子弟否决了。
姜凝岂能就此放弃,没几日便再次上书,这次言辞更加恳切,言及北方宗庙之语令人心伤,然而皇帝铁石心肠半点不为所动,再次否决了忠臣的提议。
他还要继续上书凑够三次,而后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计划。
周国南侵,荆州告急!
这下姜凝顾不上做戏了,立刻带领亲信救援荆州,然而祸不单行,淮北又传来消息,周国太子与晋王带着步骑五万南下如今已兵临淮水,淮北告急!
“贱妇!”
姜凝几乎要气背过去,却晕都不敢晕。
如今宋国危在旦夕,一旦被南荆州有失再往南的百越之人必然望风而降,他们才无所谓认谁为主,甚至以当越人多以女子为首领的风俗来看,周国那个女皇帝说不定还要比他们更受欢迎些。
荆州与淮北孰轻孰重,在姜凝处根本无需迟疑,他一面指示朝廷下诏命北军迎敌,一面留下五千人继续镇守姑孰,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逆流而上返回荆州。
就在他逆流而上的同时,周军同样在顺流而下。
姜氏再怎么不济也在荆州经营多年,在当地还是挺得民心,观音奴自然不会放任姜凝进入荆州境内壮大姜氏力量,那只会让周军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双方在寻阳撞了个正着,由于江北的旧城已被周军控制,姜凝被迫与周国争夺起江心的小岛,以避免周军占据江心岛后彻底控制水道,谁都知道这样的江心岛就是不会沉没的大船、江上的重镇,届时周军屯兵其上,轻而易举就能给他们带来无限麻烦。
周国从不害怕步战,这是两国的共识,反倒是对方娴熟的水军战术让姜凝一惊。
除去一开始开胃小菜般的火船,对方竟然还在主舰上装配了投车,这在当代不亚于坦克上军舰的诡异组合成功震到了姜凝,而震惊之后是好笑。
投车在陆上攻城或野战或许好用,但水上船只漂浮不定,目标又小,哪是那么容易瞄准的,周国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果不其然,最开始抛过来的不明物体连主舰的边都没挨着,倒是砸进水里的巨大水花把小艇上的士卒浇了一身水。
姜凝嗤笑:“放火箭,也让周人看看,什么才是水战。”
另一边的观音奴也在问身边的砲手:“角度调试好了吗?”
作为军事学院大成本挖来的算学人才,这个砲手年纪轻轻便官居五品,又因为过硬的专业技能受到各方爱护,要不是这次观音奴力争,军中那群牲口还真不舍得让他来船上冒险,万一掉水里淹死了怎么办?
见对方点头,观音奴再回头时声音严厉了不止一星半点:“传令!砲车,放!”
这次不再是方才测试时的零星掉落,调整好角度的砲车投出的木桶径直砸上了主舰的甲板,两木相撞,甲板破了个大洞,木桶也炸裂开来,一时间猛火油四处飞溅,大部分都漏进了舱室。
周军甲板上同样出现了零星起火点,不过很快就被铺面,并未造成太大影响,观音奴再次下令:“放火箭!”
密集的火箭落在甲板上,猛火油毫不意外的被引燃,而后着这火的猛火油顺着甲板上的大洞流进了舱室,在内剧烈燃烧起来。
猛火油无法用水扑灭,姜凝方一发觉便立刻带着人转移船只,观音奴则收到下属禀告:“我军前锋传来消息,宋军凿破了船底,希望将军小心。”
“无妨,主舰的隔水舱设置地更密集,便是被凿破了船底一时也沉不了。”
观音奴的目光侍中停留在姜凝的主舰上,见上边的人正在转移,立刻吩咐:“如今宋军主舰受创军令不畅,传令五牙,准备接舷。”
五牙是观音奴舰队中最大的船,却因为其需要冲锋的功能并未被选做旗舰,而观音奴口中的接舷显然不是指从前用勾拒将两舰固定,然后由士卒冲上敌舰甲板夺船的传统接舷战,而是指五牙接近敌方船只,并利用其上安装的六台拍杆攻击敌舰。
这样足有二十二丈长的庞然大物周国这些年也只建造了两艘而已,即便如此还被阳平王和齐王吐槽,陛下宁愿停了皇陵也要造大型战船,也不知道是节俭还是不节俭。
好在这两艘舰船的威力对得起他们的价格,姜氏的舰船虽然称不上触之即碎,却几乎没有撑得过第二击的,两匹巨兽在敌军阵中横冲直撞,一连击沉了七艘舰船。
宋军士卒落水者不知凡几,他们被小艇上的同袍捞起,试图逃向南岸,却见南边的江心岛上竖起了硕大的周军旗帜。
显然,他们的夺岛计划失败了,这处至关重要的江心岛落到了周人手中。
周军见此情形心神一震,立刻在旗舰的指挥下配合江心岛上士卒封锁江面,以免宋军走脱。
主力战舰被毁,主帅不知所踪,还留在江面上的宋军士卒只能在周军的逼迫下登上江心岛投降。
薄媗忙碌着清点战俘,观音奴则分派人去江里捞人,此处水势相对平缓,若是有人水性或运气不错,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小。
皇甫明威安排人吃上饭,见薄媗清点完战俘回来,便也走了过去,开门见山道:“可曾找到姜凝?”
比起那些俘虏,姜凝才是他们此战的主要目标。
薄媗神色凝重地摇头:“据宋军士卒所言,姜凝所在的舰船正被五牙击中,沉没之后船上士卒死伤不少,姜凝若是运气好,自然能如其亲军一般保住一条命,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连尸身都捞不着。”
“既然有姜凝的亲军在,怎么会不知姜凝去向?”观音奴不解,“他们贴身护卫,便是落水也应当距离相近,该知道姜凝去向才是。”
薄媗无奈:“那人呛了水,才被救回来没多久,军医说是落水时砸到了头,现在还晕着呢,险些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天意如此,观音奴同样无可奈何,她只能道:“此处是上游,便是姜凝侥幸逃脱,也要被冲到下游去,他麾下兵马尽丧,孤身回扬州必然会让扬州世族生出异心,唯有潜行回荆州,凭借姜氏声望重新招募士卒才能暂时震慑扬州,届时我命人把守隘口尽量盘查,但愿别让他回了荆州。t”
皇甫明威出言劝慰:“君侯倒也不必过于担忧,如今的荆州牧姜凇还被困在松滋,蜀地早定,并不需许多兵马,陛下便自蜀地调兵攻打零阳,待到临沅、益阳、临湘被攻克,我军便彻底控制大江南北水道,又何愁余下的州县不肯归降。”
观音奴微微颔首:“临湘是大城,便是围而不攻也能坚持许久,明日我安排船只送你去临湘助阵,若是他们要弃城而走你们也不必阻拦,尽快将南荆州安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皇甫明威当即应下。
此时他还不知道,临湘正有一场大戏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