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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苏谨忽然自嘲起来，江陵的修为那么高，就算没有把握击退妖兽，也能保自己安全。
她该担心担心自己。
希望忘记了她的江陵能念在都是同门的份上，能救她一次。
一想到妖兽给自己带来的伤，苏谨仿佛身上又泛起了那股痛。
太疼了。
就算是将江陵身上的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没有那么疼。
若是等自己出去了，身上还那么疼的话……
苏谨和系统唠了会儿嗑，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眨眼间眼前的白茫茫空间立刻消失，意识却好像被困在一处牢笼里，无法醒来。
耳边忽然响起呼唤自己的声音，那声音由一开始的模糊逐渐清晰，很是熟悉。
江陵在喊她。
苏谨挣扎着，想要摆脱牢笼的禁锢。
呼唤的声音仍在继续，然而那声音越来越低。
苏谨心一急，爆发出全身力气去拉扯着牢笼。
终于，牢笼被破开，苏谨立刻冲出去。
眼睫一颤，苏谨猛地睁开眼。
一张脸在眼前放大，是江陵在看她。
苏谨能够清楚地看到江陵的眼里满满都是自己。
再一看去，那双眼里布满红血丝，透着掩盖不住的倦意。
看到苏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江陵爆发出无尽的欣喜。
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条红线静静隐没。
“我……”
苏谨刚一张口，嗓子里像刀割一般的疼，接着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出来，逐渐席卷全身，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妖兽攻击后带来的伤痛。
“别说话，把这个喝了。”
江陵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揭开盖子，递到苏谨嘴边。
然后又解释道：“这个药是液体，对你的伤很有用。”
但苏谨只是定定看着江陵，仿佛要将他看穿。
怎么觉得现在的江陵有些不太对劲？他未免也太关心她了吧。
而且江陵对她的态度，总感觉好像恢复到了从前的时候。
看着面露焦急之色的江陵，苏谨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刚张开嘴，江陵就动作轻柔地将瓶子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喂给她。
苏谨全部喝完后，江陵才将瓶子收回去，紧紧握在手里。
这药好似与之前江陵给她吃的丹药一样，效果很好。喝下去之后喉咙立刻舒缓了许多，似乎有润喉的效果。
本以为江陵喂自己喝完药就会走，但他依旧站在那，视线黏在苏谨身上，一动不动。
苏谨将江陵的目光看得分明，那眼神里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东西。
那眼神炽热，含着浓郁的担忧，还有一丝丝懊悔。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苏谨直视的双眼，问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这次说话时嗓子没有那么痛了，但出口的话哑得不成样子。
说完这句话后，苏谨在江陵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我，全都想起来了。”
江陵暗自握紧双手，心脏却紧张得砰砰直跳。
“对不起……”喉咙干涩，江陵觉得自己这一声道歉太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弥补给苏谨带来的伤害。
苏谨忽然闭了眼。
江陵见她闭眼，以为她不想看见自己，但没有离开。
若不是在破沙境里恢复了记忆，若不是感应到自己的灵力在源源不断向外输送，他怕是要永远错过救苏谨的机会。
江陵定定看着眼前的人，目光细细描摹她的每一处。
像是多日未进水的饥渴者找到了甘泉，贪婪又珍惜地饮着。
然而躺着的人却看也不看他。
江陵沉默着 ，小心翼翼将灵力铺开，探寻着苏谨的伤势。
发现苏谨的伤在渐渐愈合后，猛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离开入口看到苏谨倒在地面，地上的血刺痛了他的双眼。
从未有过那样的绝望。
即使是前世被无得那样折磨，被无得挖了灵根，都从未感受过那样极致的绝望。
但，苏谨没有死。
她没有死。
看到苏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江陵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终于意识到，苏谨在自己的生命里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江陵看着苏谨的脸颊，渐渐入神。
苏谨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江陵直愣愣看着自己。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问江陵：“你怎么不走？”
江陵回神，见到苏谨愿意与自己说话，心底的喜悦多得快要溢出来。
他立刻回答:“我在看你——”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露骨，江陵连忙改口：“我在看你的伤。”
苏谨直直看着江陵的双眼，没有错过布满血丝的眼底那股澎湃的情绪，像汹涌的海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心底曾经被她压下去的幼芽冲破禁锢，向着渴盼的那处奋力生长，攀升。
看不得这样的眼神，漆黑不见低，一旦陷进去，便再也无法逃脱。
苏谨移开眼，盯着床沿，问江陵：“入口那里……”只说了几个字，苏谨的嗓子卡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阻止她说话。
江陵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降下了身子。
苏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跪下。
但江陵只是蹲在旁边，探出了手，却又立刻收了回去，双手垂下。
“入口那边你不用担心，暂时处理好了。”江陵的话没有停止，他继续说着，声音慢慢放轻：“这几日你要好好休息，将伤养好，有什么事直接与我说，我不会走的……”
苏谨静静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
忘记了她的江陵很冷漠，可想起她的江陵虽然很关心她，但苏谨总是会想起来这一个多月里，江陵从未与她有过交集。
可明明之前，她们从不会这样。
江陵从不会这样长的时间里不理她。
像是撒气一般，苏谨打断了江陵：“我有话要问你。”
江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问。”
苏谨深吸一口气，视线移到江陵脸上，但没有看他的眼睛：“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小师弟为什么生来就是要死的了吗？”
江陵的身子瞬间僵硬，眼底的光散了些。
同样不敢与苏谨对视，江陵垂下眼帘，他在犹豫，在挣扎。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他与我同源，因我而生，替我去死。”
苏谨不懂，她看向江陵，见他突然掀开眼帘，看着她。
那眼底的情绪复杂，极大的痛楚充斥，就连苏谨都感受了一丝痛。
“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苏谨听见江陵说。
“我活了两世，第一世里，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