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2/2)
“祁少主可叫我楚娘,楚娘本是西林城外二沟村村尾刘二柱家的二女儿,奈何家中爹爹因欠了城中四海赌坊的赌债,便将娘亲和我与妹妹抵了债。
赌坊又将我跟妹妹转手卖给了另一处青楼,青楼见楚娘和妹妹年轻,便又将我们转卖至别处,直到落到那院子里……”
随着楚娘娓娓道来,祁云尔越来越觉得楚娘口中的院子,不一般。
“你是说那院子过几月便来几名你们这样的小娘子,又会出去几名?也有男童?”
楚娘点头,回忆道:“我们平时被关在单独的房间内,但去学习琴棋书画等功课时却一起在课室里,除了教授课业的先生外,还有专门的婆子盯着我们。”
楚娘和妹妹画娘在一群人中并不是长相学识最好的,却也不会垫底,楚娘仔细观察过,那些课堂上垫底的下一回上课时便再也没见到过了。
具体去了哪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在院子里待着证明有留下来价值总比送出去的强。
毕竟她能来到这里,便是知道被转了几手,而每一手又都是些什么地方,所以她跟妹妹画娘说的便是,隐没在一群小娘子中偶尔学好一点,然后又吃力一点,但是不能垫底,也不能出彩。
这才是最佳的处事办法。
就这样,她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看着走了一批小娘子,又见到新来了一批小娘子。
院子里的聪明女子不少,自然也有人发现了问题,甚至于有一次一名小娘子刚烈的想要逃离这里,最后在她们面前活活被打死。
打死前还让她们看了一场群j的戏,她知道这叫杀鸡儆猴,但她关注的却是施害者中有几个明显看着五官跟澣茽国人不太一样的护院。
平时他们很少见到这些护院,她们都是小娘子,院子里看着她们的全是婆子。
不管是疏忽还是故意让她们看出,楚娘都顾不上了,因为她发现院子里另一个在她之前进来的小娘子要被送出去了。
那位小娘子平时也隐在一群人中不显山不露水,但还是要被送出去,这也让她明白自己所谓的自保法子其实没多大作用,她们的宿命便是如此。
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除了将能教给妹妹的告诉她,她开始接触院子里的这群小娘子,她发现,只要不作出出格的事情,其实这群婆子并不管她们。
而她也更加用心去观察,但是无论她多么想要延缓出院子的时间,却还是难免。
前段时日院子里选中了五名女子学习另一种言语,她也在其中,她知道这一次可不能明哲保身,只有自己足够出彩,才能为自己为妹妹挣一条出路。
而且,像她这种有家人在院子主子手里的人,院子会更喜欢重用。
毕竟有所羁绊有所在意,才更好被掌控。
所以楚娘拼了命的学习,最终她被选中。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么早会被暴露,而且是在她擦干净了脸之后立即被发现了。
所以了,很多时候,并不是别人发现不了她们这些女子的异样,而是要看遇到的人是怎样的人。
为了留下来她不得不划破了自己的脸,毁了容。
但起码留下来了,因为只有留下来,妹妹才不会被判定为失去价值,而早早失去了培养的价值。
此时,她多么希望当初没有教会妹妹明哲保身,这样就算她完成了不了任务,院子里的人也会看在妹妹的出色而对她优待几分,而不是被她影响。
看着因为回忆而有些出神的小娘子,脸上的皮肤白皙嫩滑,而她自说是农家女,若不是她有所隐瞒,便是院子里对这些小娘子十分尽心。
当然又或者是小娘子对她的身份有所谎报,不过这种事没必要继续问。
“所以你很早就学会了密信?”祁云尔问道。
楚娘点头。
“行,你继续说。”祁云尔示意她继续。
“那边故意让我暴露几家姐妹的身份,让祁掌柜起了疑心,给您去信,但却让我改信件内容,邀请您来西北,我没改动祁掌柜院原本的内容,却在后面添加了一句,邀请您来西北的话。
是希望祁少主发现其中猫腻,对此有所防备。”
“你怎么确定我发现有破绽后,会亲自前往,而不是派别人前来处理?”祁云尔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楚娘苦笑,自嘲道:“所以我赌了一把,我爹好赌把我们给抵押还了债,而事关我跟妹妹的生命的事,我也是赌了一把。”
她眉眼如画,哪怕脸上还留着可怖的伤痕,但做出这样的表情,却还是让人觉得想要怜惜。
“院子里像你这般姿容出色又聪慧的小娘子有多少?”祁云尔问。
楚娘闻言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她是听到了祁少主对她的称赞
察觉到失态,她低垂下脸,喏喏道:“院子里的小娘子多的时候有二十来个,少的时候,十多个。”
祁云尔问到想要的答案,没说话,目光直视对面的楚娘,“你,不怕我不信你所言?”
楚娘擡起头,直视对面之人的探究眼神:“怕!但我没得选择。
我不愿意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思办事,更不想害祁掌柜背上这么大的责任。
我虽在院子里接受的是对主子要衷心的教育,但家中娘亲教过我们何以不可为之。我虽做不到以德报怨,但也不会以怨报德。”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坚定,也丝毫不加掩饰。
祁云尔看她良久,久到楚娘以为注定要失望时。
“希望楚娘跟院子隐瞒好祁某来到西林城的秘密,且给祁某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
以求能实现楚娘的愿望:救出你家妹妹。”
“自当如此。”楚娘眼中的惊喜不似作假。
送走楚娘,祁云尔书写了一封信,将出发前军师李彦行给他的信一同递给了单阏。
“去吧,送去西林侯府,切记亲手交给西林侯手中。”
“是!”单阏用油纸包好两封信件放回胸怀处,出了包厢。
祁云尔目送单阏的背影,哪怕人早已离去,但他却一直没收回视线。
青山和祁曦尔站在他身后,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肃穆。
许久,祁云尔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让小溪说对了,这次西林之行,没法休闲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