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奥萝拉、1号和对不起。（2/2）
见奥萝拉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处，被大雨笼罩的人双手无力地划破空气，朝她的方向嘶吼道：“是他们逼我的！”
“如果不是大都会被炸毁，我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死在了我手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以为我就不想回到过去吗，你以为我就不想再次看到他们吗？”
国王给奥萝拉展示着他新衣上的幻梦，每一个梦都是如此美好，仿佛凑近就能听见欢声笑语，来到人间仙境。
他说：“我一直希望能回到过去，能重新见到他们的笑脸，听见他们的心跳。”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抓住冰冷的雨水的手渐渐放了下来，刚刚还在大喊大叫的【超人】在这一刻恢复了理智，他说，“事情已经发生了。”
国王一直都知晓他身上的新衣是虚假的。
但他固执地不肯接受。
他提问自己，接收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任何好处吗？它可以让死人复活、时间倒流吗？
都不可以。
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只会让他更加痛苦，郁郁寡欢，终日活在地狱之中。
所以国王选择盲目地相信了他编织的新衣是多么真实、美好。
【超人】朝奥萝拉伸出手，他依旧那么高高在上，仿佛人间之神罕见地朝地面上的人发出了邀请，他说：“和我一起吧，孩子。”
“你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有多不可救药，他们不是由一个错误铸成的，而是成千上万个错误导致了这糟糕的一切。想要改变他们，就必须重塑这个世界。”
奥萝拉：“重塑这个世界的前提是毁灭它？”
【超人】：“你想要在狭小的沙滩重建一座新的城堡，必经之路就是推到原来的那个。”
奥萝拉擡头看着在月光下闪着白光的雨幕：“这一切都太糟糕了。”
【超人】：“是的。”
奥萝拉：“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超人】：“……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奥萝拉：“不喜欢。”
【超人】：“那你肯定不会喜欢我。”
奥萝拉：“这就是理由？”
【超人】：“是的。”
奥萝拉呼出一口浊气，她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拒绝，【超人】。”
雨中的【超人】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奥萝拉发现他的嘴角竟然带着无可奈何的笑。
奥萝拉不爽：“你在笑什么？”
【超人】：“我在笑不愧是你。”
奥萝拉：“我发现你这人就喜欢懂装不懂，明明很多问题你都知道答案，但你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硬要挖出结果才肯罢休。”
【超人】：“因为我总是抱有期待。”
奥萝拉：“期待不是放在这种地方的，混蛋。比如现在你打算史崔克岛监狱逃出去，这件事从你被打败后就不该抱有期待。”
【超人】：“你想拦我吗？”
奥萝拉：“废话，你以为我吃了几大颗氪石是来表演绿灯侠的吗？”
【超人】低下脑袋叹了口气，下一秒，炽烈的热视线自他眼中喷出，直直击中下方的奥萝拉。
他想，和奥萝拉所说的一样，他又开始懂装不懂了。
明明自看到奥萝拉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来阻拦他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她投入了期待。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站在她身边，加入他的阵营，和他一起统治世界。
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他们之间还是逃不过一场战斗。
奥萝拉身上的氪石对于【超人】的威胁很大，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打近身战，而是想用热视线从远程控制局面，然后离开。
他留恋地看了眼被热视线打得撞坏了一面墙的奥萝拉，扭过身，直直朝高处飞去。
然而下一秒，一道绿光闪过。
氪石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腿。
“什么？！”
【超人】砰的一声掉了下来，把囚室的地板砸出了一个大坑。
奥萝拉丢掉没有子弹的枪，一步步朝【超人】走近。
尽管她现在是绿氪哥斯拉，天生就适合打氪星人，但是如果给他们机会利用飞行能力和超级速度拉开距离的话，对她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毕竟绿氪石能影响氪星人的范围是有限的。
所以奥萝拉特意留了一颗特平的子弹用来对付【超人】。
汩汩鲜血自【超人】小腿上的弹孔流出，瞬间被雨水冲刷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你不会死的，”奥萝拉望着地上愤恨地瞪着她的【超人】说，“我避开了要害处，只要取出氪石，晒晒太阳，你照样可以活蹦乱跳，【超人】。”
她把【超人】翻了个面，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
【超人】手指用力叩住奥萝拉提起他衣领的手，似乎想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但在绿光的照耀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无力，比起挣扎更像轻抚。
“放开我，你这个白痴……”
奥萝拉给了他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
【超人】的脑袋被打得扭朝一边，他双眼满是呆滞的疑惑，像被施了魔法般石化在原地。
他愤怒地骂道：“该死，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拦我……你明明是我的学生！”
奥萝拉又打了他一巴掌，【超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她慢条斯理地说：“有人告诉我，我是明日之子的学生。”
像是被踩灭的火星子，他的呼吸一滞，被打得青紫的半边脸上下起伏着，他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比起我，你会更愿意做他的学生。”
奥萝拉：“不是的。”
【超人】梗着脖子：“不要再撒谎了。”
奥萝拉抓着他乌黑的头发，强迫【超人】把头扭过来，视线正对着她。
她说：“我想做你的学生。我知道你易怒暴躁、胆小双标、盲目邪恶，和我认识的超人完全不一样。但我依旧想做你的学生。”
“是你告诉了我要去关注身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让我意识到原来我身边有那么多人期望着他人伸出的手；是你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的生活起居，告诉我和大都会有关的故事；是你让我感受到我被爱着，成为了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超人】紧握着奥萝拉的手慢慢松开了，他浅蓝色的瞳孔中似有万千情绪在翻涌，他的眼角抽搐，嘴唇颤抖，却始终无法吐出一个成形的词。
奥萝拉：“有那么多的平行世界，存在着那么多的超人，可能有一大半像我们认识的那个是当之无愧的明日之子，还有一半是某个相当邪恶的外星人。”
“但你是独一无二的，就和你曾经和我说到过你的城市一样。”
“你自认为很糟糕，但你希望把美好的一切留给我，这就够了，【超人】。”
“这就够了。”
【超人】伸出手，有无数个夜晚，他在谎言与强权的王座上伸出手，摸到的只是空虚。
但现在，他的手切切实实摸到了温暖的东西。
他抚摸着奥萝拉的脑袋，她的头顶是凹凸不平的漆黑皮甲，手感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像在摸细小石子堆成的山。
她的头迎合着他的手的节奏，不需要他上下晃动，便感到前后摩挲的痒意自他的手下阵阵传来。
他唔咽一声，雨水滴在【超人】的眼眶，又从他的眼角滚下，冥顽不顾的石头身上出现了水滴的痕迹。
他宽大的双手挡住自己的脸，隔绝了奥萝拉的视线，也遮挡了他自己的。
“别叫我【超人】了。”
他不想当这个糟糕透顶世界的【超人】。
“叫我1号，奥萝拉。”
他想当奥萝拉的1号。
1号哽咽着说：“对不起。”
奥萝拉很少听到他说抱歉，或者说他几乎没说过。每次两人产生冲突，自知是自己犯错的1号总是像固执地把头扭朝一边，小声小气地说“是我的错误”之类的话。
想要他光明正大地和自己说“对不起”似乎比统治世界还难，之前奥萝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明白了。
每次让1号承认错误总会提醒他，他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和这糟糕的世界一样，是成千上万次错误堆砌而成的疯狂国王，已经没有了挽回错误的余地，只能假装一切都很好，然后闷着头朝在七扭八歪的道路上继续走。
在氪石的影响下，被子弹射中的1号面色越发苍白，最后竟然抽搐着晕过去。晕过去前，他依旧在奥萝拉的怀中重复着同一句话。
他说：“对不起。”
奥萝拉把他带去了史崔克岛监狱的急救室，那里的红太阳灯还能正常运转，1号伤口包扎之后又可以水灵灵地运回监狱中去了。
她也算完成了【任务93：阻止不义超人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