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997(2/2)
那年轻武官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大将军问,紫缰黄带在此,尔等为何不跪迎,藐视天恩否”
李维钧闻言,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一时间生出许多怨恨,年羹尧就算“衣锦还乡”想要显摆。也不该拿自己做筏子,众目睽睽之下,太不给自己留情面。
可是年羹尧手中握着的,腰间系的,确实是“紫缰”与“黄带子”这两样御赐之物。
李维钧挤出几分笑,道:“是本抚失礼,理当跪迎大将军。”
那年轻武官没有立时就走,又说了一句:“大将军有令,不要挡了官道。”
李维钧听了,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半晌方应了一声。
范时捷在旁,已是觉得不对。
即便年羹尧身上有御赐之物,也不当如此托大,要一省巡抚跪迎。又是在一省官员前,当众使人吩咐李维钧。与其说他招摇,更像是故意落李维钧颜面。
毕竟,人人都以为,李维钧是年莫尧嫡系。
现下,年羹尧这做派,可不像是对自己人的样子。
后边的官员,看到这番变故,已经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说起此事。
李维钧僵硬地转过身体,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冷冷地看像两个大嗓门官员。
那两人一哆嗦,立时收声。
不管顶头上司是不是年大将军的嫡系。想要收拾他们,还是小菜一碟。
“让出官道”李维钧缓缓地说道:“左右分列,跪迎大将军
众人还没醒过神来,李维钧已经先前一步,走到官道左边,双膝跪下。
这个时候,他脑子木木的,已是忘了去让范时捷。就算神智清明,他也不可能让范时捷先跪。
年羹尧是在直隶地面,要的是他这个直隶巡抚,带领直隶官员跪迎。
见本省巡抚都跪了,那些随行官员,才明白刚才那一句吩咐的意思,浑浑噩噩地跪了官道两边。
场上,只剩下范时捷还有那十来个陕西官员还站着。
那些官员也被这场面闹糊涂了,望向范时捷。
看着前面几百铁骑,再看着眼前跪下这一百多官员,范时捷不由生出几分焦躁,总觉得哪里错了。随即,他只觉得周身一寒。
不用抬头,他便晓得,望向自己的是谁。
不管是什么缘故使得年大将军如此高调,既是他使人吩咐众人跪迎,再有人站着,就是对他的忤逆。
范时捷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低着头移步到官道左侧空地跪下。
见他如此,其他陕西官员也呼啦啦跟过去,跪在他身后。
年羹尧面前,再无一人。
他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摇了摇手中缰绳,骑马向前。
在他的驾驭下,胯下马匹走得极为稳健。
“啮啮,”
“达啮,”
直用了一复钟,马蹄声才由远而近,又渐渐远去
户部,衙门。
曹颙的眉头皱成一团,倒霉催的,怎么郊迎年羹尧的文武大臣里,就有自己的名字”,
年大将军的气势,憋得小九脸红脖子粗啊,换了好几个出场方式,码得自己心情都阴沉沉的。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章 初议
“嘭 ”雍正将折子拘在御案上,神情因愤怒而变得狰狞。
十三阿哥弓着身子,站在一边。他知道皇上因何发怒,刚听说这件事时,他虽没有愤怒,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十四阿哥当年回京,只是贝子身份,但是用的是郡王仪仗,沿途迎送的官员有跪迎的,那是图为他是当朝皇子,是主子爷。
李维钧即便是年羹尧的门人,私下里不拘什么,身穿朝廷二品补服当众跪迎,年羹尧还是太托大。
得授紫缰、黄带,固然是人臣之殊荣,可是以此傲视群臣,则有些过了。更不要说,面对的是李维钧这样宿卫京畿的抚臣。
不过,他也晓得年羹尧为何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发作李维钧,那是因为李维钧继任直隶巡抚后,与自己走的太近。早就有闲话出来,说李帷钧改投门第,从年羹尧门下,投靠的自己这边。
加上年贵妃有子,不少依附年羹尧的大臣,这两年想要谋储位。李维钧是年羹尧早年属下,又是得了年羹尧举荐,才得了直隶巡抚缺。那些人,自然就巴不得拖李维钧下水。李维钧出仕二十余年,虽不在朝中,却也当晓得康 熙朝夺嫡的惨烈。
他知道自己的份量,自是不会参合此事,借口公务繁忙,与那些少了往来,将自己撇得干净。
年羹尧现下,未必想行有助外甥夺嫡之举,可自己的门人如此趋吉避害,他也不合满意。两个加到一块儿,年羹尧对李维钧不满,发作一下也就不稀奇。
“紫缰,黄带,就需跪迎那是不是想要收拾朕任命的直隶巡抚,不用一刀一枪,只需下去个入八分公,就能解决了”雍正的声音,带了几分阴冷。这两样东西,对人臣是殊荣,对于宗室的爷们,却也算是寻常。入八分辅国公以上爵位,都有紫缰;宗室子弟,都可系黄带子。
十三阿哥听了,心里一颤,这才明白皇上最恼的,不是年羹尧的倨傲,而是李维钧的膝盖太软。他最忌惮的,不是威震西北的年羹尧,而是京城的宗室。年羹尧再威风,荣辱只在帝王的喜怒间。宗室若有不臣之心,才会八旗动荡,动摇国本。
十三阿哥心中如是想,嘴里却顺着雍正的话,道:“李维钧原是年羹尧属下,许是面对昔日上峰,积威所致,才使得他失了分寸。”
李维钧虽有些趋炎附势,可办起差事还算精心,算是能臣。眼下,直隶刚推行“摊丁入亩”正是紧要时候。十三阿哥怕雍正迁怒,罢了李维钧的巡抚,才说了这一句。他倒并没避嫌的意思,因为李维钧主动亲近他,还是皇上的安排。“李维钧还罢,范时捷呢”雍正冷哼两声,道:“朕怎么不知道,在地方当差,见了上峰要行跪礼”
提到另一个抚臣,十三阿哥倒是不好再说情,要不然真有私结外臣的嫌疑。看着雍正挑着嘴角,满脸讥讽,十三阿哥晓得,陕西巡抚怕是要出缺了
同养心殿里的低沉相比,曹府客厅的气氛要轻松得多。
看着魏文杰面色如常,并未图落第而沮丧,曹颙满意地点点头。
虽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文志、文蔷兄妹所述,曹颙也知道魏文杰为了这次会试做了多少准备。搬到京城的新家后,除了过曹府请安外,文杰就足不出户地背书。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无人督促的情况下,能耐得住寂寞,心智也算坚毅。
可有的时候,未必付出就有回报。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是那么好过,也不会有人皓首一生,就止步在举人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