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世界（完）（2/2）

然后，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看向不需要自己出面就踏踏实实当个背景板的重欣：“【审判】没得到结果，就不会结束。”

重欣如同一个骤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现实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大着胆子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我们，应该多筹备一些疗养院，将这批人……分散到他们自己的原籍去，避免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离他们家人太远而引起不必要的舆论问题？”

林希颔首，而后擡手。

箭矢自她擡起的手上凝结成型。

重欣屏住呼吸。

少女分明同她差不多的身高，叫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凝视着的时候，重欣却总觉得，那是天神投注于祈求者身上的注视。

她听见林希问：“你希望所有人都经历审判吗？”

【审判】有很多种结局。

也有如重欣这般只仿佛叫大风吹过的。

重欣是没想到这种选择竟然还能落到自个儿头上。

她又去看林希，愣是没在林希身上看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好似只要她点头，林希就会跟着她的意思执行一切。

浑然不顾她在今日之前，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重欣又去看晏嘉音。

晏嘉音看热闹。

重欣只能重新面对林希：“我……并不认为每一个人都有必要去接受审判。”

她已然鼓足了勇气，话说出口，便愈发说得顺畅：“如果每一个人都要无差别地去接受审判的话，那跟将所有人推上刑台有什么区别。”

就算作为生来就有资格怨恨这个世界的群体，重欣此刻也只是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林希：“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做恶事——蛋糕就只有那么大，只要想分到更多的蛋糕，那就必然导致有的人会失去自己所得到的一部分。”

女孩认真而温和：“失去蛋糕的人，未必就不是最需要这些蛋糕的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些同样也被放在了【审判】的天平上。

女孩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观点：“林姐姐，世界原本就是流动的，我们应该自己去找到最合适的未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

——人类会靠自己得到自己应得的未来。

这是林希愿意看见的未来。

也是林希喜欢的未来。

于是她看着重欣，一如从前看着其他孺慕着她的人：“会的。”

重欣又看向晏嘉音：“晏哥哥，也谢谢你，帮我们抢占先机。”

晏嘉音摆摆手—这事于他还真算不上帮，他与会考虑到受助者本身的林希不同，从来都随着心意做事。

无非是孩子记恩。

不知何时，原本在卫生所里帮忙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他们中有女人，有男人，有女孩，有男孩，还有人牵着更小的、在这里被生下来的孩子，陆陆续续汇集在了重欣身边。

有人看向那群因【审判】而如同雕像般僵在原地的出狱者，又收回视线，看向林希和晏嘉音。

更小的孩子嘴快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话音一落，虚空中仿佛便传来了金锤击落之声。

小白团子当场便要窜出去，又叫晏嘉音一手捞回来：“急什么，你都知道惦记你家林希，就不许别的世界意识也惦记惦记？能兜底的人才上哪儿都遭人惦记。”

他将试图就这么去跟其他世界意识打架的小白团子扔回林希怀里头：“出息，【阆苑】抢人什么时候输过？”

仿佛为了应和他一般，一只手自虚空中撕开一道裂缝，男人牵着粉雕玉琢的娃娃出现在他们所有人面前，方站定，眼皮便是一跳，几乎维持不住刚端好的风度架子：“你俩是联手把世界拆了？所以人家世界意识才想扣下来一个以身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