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去赴一场古老盟誓之约。（1/2）

第101章去赴一场古老盟誓之约。

莱戈拉斯和吉姆利露出了一个惊讶又了然的眼神, 矮人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表情。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落寞。

只有卡米利亚神情严肃, 又带着一丝悲伤。

因为她知道, 这位来自幽谷的暮星，做出了最终的选择。暮星原本应该与族人一同踏上西行的道路，应该坐上远渡重洋的大船, 去往永恒的维林诺——但她没有。

暮星选择了人类有限的生命，选择了与阿拉贡相同的归途, 义无反顾地舍弃了精灵的永生。

暮星, 阿尔玟, 你有一天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么？

过了好一会儿，阿拉贡才稍稍松开怀抱，但双手仍紧紧握着阿尔玟的手臂, 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流连，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幻梦。

“你怎么会来这里？太危险了！”他声音里残留着激动后的沙哑。

阿尔玟的笑容温柔而坚定。

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轻轻挣脱他的双手，转身从行囊中取出一件用黑布仔细包裹的长形物件。

她捧着它, 神情变得庄重。

“阿拉贡。”她开口，声音清澈而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我要交给你一件东西。”

她说着，揭开了覆盖的黑布。

月光下，躺在黑布上的东西闪烁着冷冽而熟悉的光芒。

那是一柄长剑，剑身修长, 剑鞘古朴而威严。

阿拉贡的目光瞬间被它牢牢抓住。

安督利尔。它曾经砍下过黑暗魔君的手指。

如今, 这柄王者之剑被在烈焰中涅槃重铸，经精灵工匠以月光与星辰之力加诸祝福。它不仅是人皇权柄的象征, 更是凝聚中土世界希望的圣物——当剑锋出鞘之时，连黑暗魔君索隆也会为之震颤。

阿拉贡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安督利尔的出现，比阿尔玟的现身更强烈地预示着命运的召唤。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敬意轻轻拂过剑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在剑的下方，整齐地叠放着一面旗帜，布料在夜色中呈现出深邃的色泽，上面隐约可见繁复的银线刺绣，那是埃兰迪尔之星，刚铎王室的徽记。

阿尔玟亲手缝制的王旗。

阿尔玟注视着阿拉贡触碰圣剑的动作，然后擡起眼眸，直视着他。

“父亲看到了黑暗的动向。”她的语调不紧不慢，但却又带着一丝紧迫感：“在北方，广袤的土地正遭受奥克大军的蹂躏和焚烧。而在魔多，一支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军队正在集结，准备向刚铎发起毁灭性的进攻。”

她的话像冰冷的雨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铎——”阿尔玟继续说道：“刚铎的战士无疑是英勇的。但他们的人数远不足以抗衡魔多的大军。城邦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在阿拉贡脸上，那目光深邃如星辰大海，充满了决绝和信任。

“唯一的希望，唯一的转机，在于一条古老的道路。”她的声音平静却有力：“阿拉贡，你必须拿起安督利尔，穿过白色山脉，踏上亡者之路，去唤醒那个被遗忘的誓言。”

“亡者之路？！”

阿尔玟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你确定吗，女士？那地方……那是被诅咒的死人国度，活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矮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里回荡，他不赞同阿尔玟的提议：“我们宁可翻山越岭，走一条活人能走的路！就算慢点，也比去招惹那些阴魂不散的东西强！”

然而，阿尔玟面对反对，神情没有丝毫动摇。

她挺直了腰背，月光勾勒出她美丽而坚定的脸庞，语气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阿拉松之子——阿拉贡，伊熙尔杜的直系血脉，可以唤醒那些沉睡在山中的亡者之民。他有权力要求他们履行那古老的、被背弃的誓言，偿还那久远的血债。”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阿拉贡身上，那眼神既是恳求，也是托付。

“唯有这条路，才能为刚铎带来援军，带来扭转战局的希望。”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拉贡身上，等待他的决定。阿尔玟带来的消息如同重锤，而亡者之路的建议更像是一道无底的深渊。

阿拉贡一直沉默着，他的手指依然停留在安督利尔的剑鞘上，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他缓缓擡起头，目光没有看向阿尔玟，也没有看向激烈反对的同伴，而是投向远方沉沉的黑暗，仿佛在凝视着某种他人无法窥见的景象。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坚定。

“在甘道夫……离开我们之后。”阿拉贡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平稳，打破了争论的僵局，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使用了帕蓝提尔。”

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在见过了皮平闯下的祸，没有人还能平静地提起帕蓝提尔……

但阿拉贡似乎没有任何异样，难道他在受伤之后偷偷找卡米利亚做了治疗？

卡米利亚将探究的目光送了回去，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阿拉贡的目光依次看向他的朋友们，眼中充满了坦诚和沉重：“我在帕蓝提尔中看到了刚铎……米那斯提力斯被黑烟笼罩，城墙在燃烧，英勇的战士在奥克和邪恶生物的浪潮中倒下……我看到了它的末日，清晰而残酷。”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沉重的景象吸入肺腑。

“这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这是我血脉中流淌的责任，是我祖先传下的宿命，是我必须背负的使命。无论道路多么黑暗，无论代价多么巨大，我——阿拉贡，阿拉松之子，都必须去承担。”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安督利尔和王旗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再无半分犹豫。

“恐惧也好，诅咒也罢，都无法改变我的方向。为了刚铎，为了中土，我准备好了。”

哪怕是亡者之路，他亦不会感到恐惧。

他的话语落下，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平静。

他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阿尔玟的出现和阿拉贡的宣告，如同一颗坠入平静湖面的星辰，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对于站在人群边缘的洛汗公主伊奥温，那感觉复杂得多。

伊奥温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阿尔玟身上移开。

精灵身上散发着一种她无法企及的光辉，并非仅仅源于精灵的美丽——那是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沉静，一种为爱付出一切的决绝勇气。

这份认知瞬间穿透了伊奥温的心。

她看着阿拉贡望向阿尔玟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深刻情感和无需言说的羁绊，让她此前心中那些模糊的期待和少女的悸动，瞬间显得如此苍白和……不合时宜。

一种强烈的自惭形秽感攫住了她。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对阿拉贡那些含蓄的、甚至有些笨拙的示好，想起在黑暗中寻求他安慰的脆弱时刻。

此刻，在阿尔玟面前，她那些心思显得多么渺小，甚至有些……羞愧。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站在她身旁的伊奥梅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妹妹身体的僵硬和情绪的剧烈波动。

他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伊奥温内心的风暴，但他看到了她看向阿尔玟和阿拉贡时眼中的黯然和退缩。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那只在战斗中仅存的、唯一完好的右手，无声而有力地揽住了伊奥温单薄的肩膀。

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也是一个无声的安慰。

伊奥温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温热和力量，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但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阿拉贡的目光从阿尔玟身上收回，转向了黑蛮祠的主人、洛汗的国王——希奥顿。

他手中紧握着阿尔玟带来的安督利尔圣剑。

就在他拿起这把象征人皇传承的宝剑的那一刻，一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发生了。

阿拉贡不再仅仅是一个浪荡的游侠、一个流亡的领袖。某种沉睡的王者气质被唤醒，展现在他挺直的脊背、沉稳的目光和举手投足之间。

他站在那里，手握圣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威严，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此刻站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即将肩负起王国命运的继承者。

“希奥顿。”阿拉贡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打破了因阿尔玟到来和亡者之路的讨论而引发的短暂沉寂：“您听到了阿尔玟带来的消息，也知晓了我从帕蓝提尔中所见的景象。黑暗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规模集结，魔多的主力大军即将扑向刚铎。米那斯提力斯，这座守护了中土自由人类数百年的堡垒，正面临倾覆之危。它的城墙需要更多的勇士去守卫，它的子民需要希望去支撑。”

他环视着在场的洛汗将领和精灵们，最后目光恳切地落回希奥顿身上。

“我——阿拉贡在此，以埃兰迪尔子嗣、伊熙尔杜继承者的身份，请求您，尊贵的洛汗之王，履行古老的盟约。洛汗的骠骑闻名于世，你们的号角在战场上令敌人胆寒。刚铎需要你们的力量，米那斯提力斯需要洛汗驰援！”

阿拉贡的请求掷地有声，充满了真诚和急迫。

然而，希奥顿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坐在主位上，苍老但锐利的目光低垂着，凝视着面前木桌的桌面。

刚刚结束的圣盔谷之战，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代价是惨重的。无数英勇的洛汗骑士和战士倒在了那片山谷中，整个王国都沉浸在悲痛和重建的艰难之中。

兵力，正是洛汗此刻最匮乏的东西。

派出一支足以影响刚铎战局的军队，对现在的洛汗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

伊奥温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看到希奥顿的沉默，感受到大厅里弥漫的凝重气氛。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想要为阿拉贡辩护，想要提醒国王古老的誓言和唇亡齿寒的道理。

然而，她刚微微张开口，身旁的伊奥梅尔揽着她肩膀的手便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

她侧头看去，哥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制止和一丝无奈。

伊奥温读懂了那眼神——现在不是她开口的时候。

希奥顿终于擡起了头，他的目光扫过阿拉贡，扫过阿尔玟，扫过自己忠诚的将领们，最后落在伊奥温焦虑的脸上。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思虑：“阿拉贡，你的请求我听到了。我深知刚铎的危难，也从未忘记洛汗与刚铎之间用鲜血铸就的盟约。”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而，你也亲眼目睹了洛汗刚刚经历的这场血战。圣盔谷的胜利，是用我们最优秀的战士的生命换来的。我们的兵力已经严重受损，战马需要休养，土地需要复苏，人民需要从伤痛中恢复。”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况且，刚铎……到目前为止，刚铎的摄政宰相德内梭尔并未向洛汗派出任何求援的使者。没有正式的求援信函……”

希奥顿的目光变得复杂：“我理解你的身份，阿拉贡，伊熙尔杜的继承人。但在刚铎的宰相眼中，在刚铎的法律和人民面前，在你加冕为王之前，你的请求……恐怕还不足以代表刚铎官方的意志。”

这是一个冷酷但现实的政治考量。

阿拉贡的身份敏感，德内梭尔会如何对待他的归去尚不可知。

希奥顿的眉头锁得更紧，似乎触及了更深层的顾虑。

“还有一点。”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与刚铎的现任宰相德内梭尔之间……存在着一些难以言明的隔阂。他骄傲、多疑，视洛汗为……不那么可靠的盟友。我深知他的性格，他宁可让白城在孤军奋战中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主动向洛汗，向他认为的‘牧马之王’，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请求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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