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三更（完结）（1/2）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三更（完结）
北宋, 嘉佑五年十月，洛阳。
近来天气愈发变冷，宫苑里的落叶, 落了又落，没一会儿就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梁怀吉近来没什么闲暇的时间, 面对数不清，也落不停的叶子，他总是麻木的扫了又扫, 扫了又扫。
反正无事可做。
扫完落叶，他就近坐在宫苑的墙角底下，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波折以及故事。
不知道算不算运气，梁怀吉觉得，应该没有几个人能亲眼所见，并且亲身经历前段日子里所发生的全部事情。
宫苑里的其他侍从, 虽然对他这个从京城里来的人有着无限的好奇, 但也好在并不会过来打扰他。
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 现如今的生活, 正好悠闲得趣。
心里虽然还有某个部分对一些东西有着难以言喻的执念，但是不深, 不深就等同于可以忘掉，所以曾经的日子，他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当做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很少会想起东京, 也很少会想起东京城里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无法避让的贵人。对他而言, 洛阳和东京无非就是相距甚远的两个地方。
待在哪里不是一样的。
洛阳一样曾经是都城，一样的繁华，夜晚也有着一样的灯火。
不知京城现在是何种光景, 也不知道公主现在是何种情景，比起京城的荣华，那个任性又脆弱的公主，大概是他唯一的挂念。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和他预料之中的发展相差不大，公主和驸马和杨氏的矛盾，迟早有一天会迎来一场大爆发。
就像是干燥天气里存的火药，不点都有爆炸的可能，何况他们的身边有着太多太多的点燃火药的契机。
只是梁怀吉所预料的爆发，并没有出现在很久很久以后，而是毫无征兆也毫无防备的来到了众人的眼前。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会成为那场争斗以及漩涡之中的主角之一，更没有想过驸马与其母亲杨氏会与公主动起手来，但最让他震惊，并且觉得一切都快完了的，是他没有料到，公主竟然真的敢夜叩宫门。
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恰好那天晚上，月亮出奇的亮堂，高高的挂在房顶上，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很好。
上午和杨氏吵了一架，下午又在院子里碰见驸马，这让福康公主十分的不开心，极度的需要一些东西前来排解，而那一弯洁净的像是玉一样的月亮，偏偏又能让公主心静。
所以公主让人准备了一些酒菜，就与他一同在月下饮酒谈心。
在场的人不止梁怀吉与福康公主两人，他也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个行为怎么就惹了那位一直以来气性都很大的夫人。
也许是天太黑，杨氏也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大宋皇帝可比肩太子的嫡长女，也忘了公主下嫁，夫家所有人得降一等辈分。
总而言之，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冲出来，对着他们一行人破口大骂。
公主从小到大，没听过那么多骂人的话，也没受过这种闲气，此时此刻，她也管不了你是驸马，还是驸马的亲妈了。
上手就给人打了。
不仅如此，在打人方面不落下风福康公主，仍然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于是立刻命人驾车，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没有人知道她想做什么，同样也没有人敢违背公主的命令。
...........
其实在公主下嫁李家，并且过的很不开心的时候，梁怀吉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陛下对公主的爱意。
从前他在宫中看到的，并且羡慕的父母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陛下执意要将公主嫁给这个，她从来就不喜欢的驸马，为什么在她多次回宫抱怨之后，仍然没有任何的应对。
但是当那扇宫门在他的面前缓缓打开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一个父亲的爱。
或许他违背福康公主的意志让他嫁入自己的母族这件事情做的并不妥帖，又或者由于或许仁厚，在这场婚姻里，他没有强硬的护着福康公主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但当大宋宫门开启的那一刻，陛下对公主的爱，就已经容不得任何人质疑了。
皇宫禁门，不得随意开放，□□时期，即便是父亲率领兵马夜至门下，□□仍然没有打开宫门，何况是如今之事。
所以公主的“娇纵”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是必然的事。
朝廷里的众多官员对这件事情众说纷纭，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公主必须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付出什么代价呢？
公主是陛下的最宠爱的女儿，她如今在夫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半夜哭着跑回家找自己的父母，竟然还有人想让她付出代价？
天底下的父母，往往都是一样的，认为自己的子女，是天下间不可多得可爱之人。
所以即便公主有什么错，那也不是她的错，而是那些与她饮酒作乐的人错，自然代价也应该由这群人来负。
梁怀吉，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到了洛阳的。
他听别人说，公主曾经向陛下求过情，但显然最终没有任何的结果，否则他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
但即便没有求情，他也不会怪福康公主的。
梁怀吉总是能够平静的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比如童年时期进宫，成了一名内侍，又比如杨氏无理取闹硬要栽在他身上的罪过。
甚至于在天幕讲完司马迁之后，他在想，如果这件事情会被记录进史书，那他又将以一种什么样的面貌出现。
一定是公主身边大逆不道，阴险狡诈的小人。
这也是他最近在舆论里所扮演的角色。
被逼无奈恼羞成怒公主是情有可原，一心希望驸马公主和睦相处的杨氏是事出有因，为了护着母亲不惜与公主发生争执的驸马是孝顺善良。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定得有个坏人的，谁是坏人？梁怀吉是坏人。
.........
民国十三年。
对于孙耀庭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大清彻底完蛋了，而他也结束了自己像做梦一样的太监生活，被赶出宫城，开始了流离失所。
其实这场梦早在八年前，中华民国成立的时候，就应该了解了的。
但家t里的大人总觉得还有希望。
比起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进宫当太监，好像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哪怕那时候大清就已经不存在了，哪怕他明明可以做一个身体乃至人格都十分健全的人，却要在后半生都忍受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可惜最后，到处辗转的他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路。
就像这个被帝国的厄运以及新的思潮所笼罩住的国家一样，暂时看不清未来的前路。
但路总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再艰难的世道也带活下去不是吗？
他不知道加注在他身上的厄运究竟应该去怪谁。
无论是父母也好，还是谁也好，大家的目的不都是好好活着吗，家里的兄弟姐妹那么多，分不出来多余的粮食这很正常，大清覆灭，他被赶出宫门也很正常。
所有的所有，都正常的不行。
所以不正常的是什么？
孙耀庭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知道人想好好活着，就不能太通透，就好比当初父母数次想将他送进宫当太监，他也没有反抗。
因为在过去，不想清楚，浑浑噩噩的人才能好好活着。
可现在他又想要想清楚了，想一想自己过去的命运，未来的命运，想一想，随着他太监之梦结束的王朝，也想一想，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
搬完家收拾好，在新家里待了没几天，叶小枝就忙着买回家的车票了。
所以系统彻底失效这件事情，她也是登上高铁之后才发现的。
事到如今，对于这一场奇遇，很难说叶小枝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消息摆在眼前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还是庆幸。
庆幸自己的房子没有买按揭，也庆幸这样一个等同于天降横财的一个奇遇给了自己一个经济相对自由，并且能够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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