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 204 章 看着他的眼睛，目睹他……（2/2）

“啪嗒——”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凭空而落，洇透了地面的尘土。

那点莹白光亮也恰好飘到了这地方，倏然停下。

楚念声高举起鲛珠，四下照了照。

奇了怪了。

她怎么听见了滴水声。

但这密道里也没落水啊。

她环视一周，确定没什么异样，继续往前。

没走两步，她便觉得右胳膊烫得慌——准确而言，是剑契契印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刚才那契印就烧得胳膊格外疼。

但她还想着暗道里面，根本无暇顾及。

适才她还在冥思苦想毁坏禁制的法子，没想到这山崖内部的禁制竟自个儿松动了——没彻底解开，可也让她恢复了些许灵力。

感觉到灵力恢复，她便直接进密道了。

楚念声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

前方的路逐渐变得开阔，她远远望见了几点灼目的狐火。

她本以为能撞上什么大反派巧遇机缘的奇景，谁承想刚走进宽敞的地洞，便看见裴褚崖倚坐在洞壁边。

却见他面色惨白，眼睛微阖着，仅漏出一点涣散的眸光。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心口竟赫然一个大洞，正汩汩往外冒血。

楚念声怔住，面露错愕。

他怎么——怎么——！

看错了吗？

她短暂顿了瞬，随即将步子迈得更大，飞快跑上前。

“裴褚崖？”她实在不敢置信，惊愕喊出一声后，便放开灵识，搜寻着这洞中的角角落落，以防是妖魔作祟。

可没有。

洞中一派平和，除了附着在洞壁上的浓烈妖气，再无其他任何气息。

就连——就连乌鹤的剑息也探不到半点。

这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她猛地顿在裴褚崖的身前。

如鼓心跳中，她突然意识到，乌鹤似乎不在这洞xue里。

她、她探不到他的炁。

可他不是当着她的面进来了吗，怎么可能探不着半点炁。

她的后背渗出一点冷汗，来不及观察裴褚崖的情况，就迅速转过身，扫视着这幽暗偌大的洞xue。

不过仅匆匆扫过一眼，她忽感觉到衣角往下一沉——像是有谁在拽她。

楚念声擦了把覆在眼皮上的热汗，偏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裴褚崖的双眸。

他的气息已微弱至极，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力地一张一合，似想说什么。

她立马蹲下身去，低头在储物囊里翻找起止血药，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抖。

“裴褚崖，这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弄成这样！乌——这里就你一个人？谁打伤了你，和刚才的禁制失效有关吗？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你这——我可不想拖着具尸体出去！”末了，她又开始自言自语，“止血药，止血药……没事，肯定有效的。不就是血流得多一点，上课我都认真学了，这药定然有效。”

她脑子实在太乱，甚而语无伦次。

她实在理不清眼下的情形。

明明刚才看着还好好儿的人，怎么一转眼心口就破了个大洞，看起来快死了？！

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

可原著里什么都没写啊！

她想问他，又想唤出系统，还想弄清楚乌鹤去了哪里。

她平日里做惯了嚣张跋扈的事，却是头回撞上这样的情形。

桩桩件件的事压下来，简直叫她头晕目眩。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瓶塞拔开。

但一只沾着血的手在此时复上。

压住了她的手背。

楚念声呼吸微滞，擡眸。

裴褚崖微动了下嘴，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太轻，哪怕在这幽暗的洞xue里都听不明确。

压下她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

独属于血的黏腻感在手背上晕开，楚念声缓缓俯下身去，凑至他面前，放开了灵识。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落下：“还记得，那日问你的……话吗？”

楚念声起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毕竟他对她说过的话也不是一两句那么少。

她怎可能句句都记得。

直到他虚弱提醒：“若有谁，一步步将人推……推至这境地。”

楚念声逐渐目露震愕。

他的手一点点拢紧，指尖压在她的脉搏附近。

“那么，是否要终结在，在我的性命上。”他断断续续地说，“是不是……要我死？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楚念声倏然看向他，对上那双清透但渐趋涣散的狐瞳。

当时他能猜到系统的存在，就已经让她吃惊，可她万万没想到，他能推算到这一地步。

“正是要这样……”他还在继续说，“如今，你要亲眼看着，看着……”

他的声音变得更小，更含糊不清，手却死死按着她的腕，迫使她看向他。

他要用死亡吞噬她。

这样一个随心所欲，恶劣任性的人。

他要用死来吞噬她，淹没她。

哪怕终有一天会被遗忘，可他偏要眼下的一瞬。

这短短一瞬。

她只能看着他。

看着他的眼睛，目睹他的死。

只有他。

也只能有他。

楚念声已是愕然失色，根本没法将目光移开半寸。

不过短短几瞬，他便垂下眼帘，散去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