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 145 章 “你来帮我,我最喜欢……(1/2)
第145章 第 145 章 “你来帮我,我最喜欢……
洞窟昏暗无光。
加之体内剧痛难忍, 连柯玉的视线变得更为恍惚。
一片暗色间,他模糊看见楚念声的脸。
眉梢微扬,不见笑的瞳仁里压着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傲意。
好似眼下并非是在亲近, 而是在诘问、怒斥他。
早在见到她之前,他就清楚她有着这样的神情。
概是十岁, 他偷摸着溜进了连府。
那时他还将连家人视作心慈的善家。
他与妹妹自小没见过爹娘,只听闻他们似是哪座山头的修士,已经双双故去了。
打从记事起, 他俩就住在慈幼堂,没有其他血亲, 与慈幼堂的人也不亲近。
四岁那年,连家人来到慈幼堂,抱走了他的妹妹越柯。
慈幼堂的大人说,越柯往后便有了数不清的好日子,他为兄为长,便不应再去搅扰。连家家大业大, 倘若惹怒了他们, 这样的好日子就算毁在他手上了。
他为着胞妹的境遇心喜, 时刻记着他们的嘱咐,按捺着不去打搅她。
听说连家为修仙大家, 他便也琢磨起仙法, 只盼着越柯能一天好过一天,他亦能修炼好仙法。
待成了仙家,他总会再见到她, 届时也不会是搅扰、拖累她的累赘。
四岁到十岁,六年间他没有收到过连家的一封书信,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越柯。
他每天便踩着双破破旧旧的鞋, 默不作声地跟着总在破庙附近游荡的散修,试图学些傍身的法术。
破庙里还有不少把这儿当家的乞儿,他们见他穿得破旧,又无大人照看,以为他是要占地盘,也不听他解释,只要他出现在附近,便见一回打一回。
他们人多,起先他总打不过,十回有九回要被打得头破血流。
没过多久,他就学会了那散修常使的移物术。
热腾腾的盛夏里,他躲在结了蛛网的大柱子后面,操控破旧神像手里的石莲花,砸破了几个乞儿的脑袋。
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听着他们的哀嚎痛哭,他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觉心烦。
那时他六岁。
他不清楚自己修炼的速度是快是慢,只知道到八岁时,那散修的术法就已经不够用了。
他又开始找其他门路。
翻看一些不知来路的修炼功法,跑去山上和精怪野物打斗,偷摸着溜进一些小门小派的道观偷学法术……
渐渐地,他开始靠着帮人解决邪祟赚银钱,之后在镇子东头买了间破破旧旧的木屋,就此离开了慈幼堂。
打开木屋门的那天,他恰好十岁,也开始琢磨去更大的宗门。
也是这一年的深冬,某天夜里,他的腿疼得仿佛要断开般,冷汗几乎要将被褥浸透。
第二天早上,他便背着包袱,一瘸一拐地赶往连家。
越柯定然是出事了。
他敢万分笃定。
连府比他想得更气派。
几乎占据整条长街的房屋建筑,进进出出的奴仆丫鬟,分明是寒冬腊月,那大宅里却一副春和景明的气象。
听闻是施了仙法。
他仍记着大人的嘱托,即便担忧越柯,也没有贸然闯进连府。
他耐心等着,等到暖阳西陲,等到冬夜里雪风肆虐,他偷摸着翻过墙爬进了院子里。
但他没有在长廊庭院中见到过上好日子的妹妹。
只有个着紫袍的小孩儿,在四季如春的大宅子里挑了个难得的冰雪地,将奴仆踢倒在积着厚雪的地上,压着他骑大马。
身旁还有三三两两的丫鬟仆人,个个冻得面色发青,却还要高举着灯笼照亮。
而那小孩贴着取暖用的符箓,脸烧得比炭火还红。
最后,他跟上几个端着药的小仆,在一间比木屋子还要破的房里找着了越柯。
她蜷在被褥底下,身子瘦削得像是张薄薄的纸,房里充斥着一股浑浊难闻的气味。
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又还混着呛鼻的血味。
在那送药小仆的嫌弃声里,他找到了腐味的来源。
是团黑糊糊的东西,看不清是何物,就放在窗台子上。
送药小仆嫌那东西气味难闻,要上去收拾,原本蜷在被窝里的人突然带着笑说:“你要敢碰一下,我便先砍掉你的手,再用你盘子里的汤匙捅你的肚子。将你的肉剜下来给你自己吃,好不好?”
那小仆被吓得不轻,连声说她有病,匆忙放下药就跑了。
待小仆跑远,他才悄无声息地跃下屋顶。
房中燃着一豆烛火,他看见了一双与自己几乎别无二致的眼瞳。
他俩的模样实在太过相像,越柯一眼就认出他。
她并不觉得奇怪,只问:“他们不是不叫你来?”
“昨夜腿疼,一宿没睡着。”他也语气如常,便像是这些年他们未曾分开过。
“那应该是我的缘故,”她神色平静,“我前些天掐了那小畜生的脖子,险些给他拧断。他就支使人往我的饭里下药,趁我昏过去的时候,把我的腿给打坏了。”
他道:“他们说连家人待你很好。”
她忽没来由地笑了声。
也是这时,他才知道当日连家人之所以会收养她,不过是久无子嗣,找了个卦修算命,说是先要养个没血缘的女儿,才能有亲生骨肉。
之后,他们便按着那卦修算出的八字找到了越柯。
越柯进府的第二年,她的养父母就有了个儿子。
正是他方才撞着的紫衣小孩儿。
那小孩性情纨绔,时常将她当作奴仆使唤,甚而对她比对其他下人更坏。
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他们都说她进了连府便前路无忧。
可这前路竟是这般好。
好到与他年纪相仿的妹妹仅剩下一把皮绷着的瘦骨头
好到她在这里经受了几年的磋磨,他却一无所知。
说到最后,她语气轻快道:“若是来这儿的头一年,他们愿意放我走,我定然巴不得早些跑掉。可现在即便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了。若不将这些尽数还回去,我断然不会轻易放手——你呢?你现下找来,是做什么。”
“你需要疗伤。”长时间的独来独往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木讷性子,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你的腿骨坏了,灵脉也断开了,需要养很久。”
“我知道。”
他视线稍擡,落在窗台上,看着那黑糊糊的腐物。
“这东西不应放在身边,对伤情不好。”他提醒。
但她道:“你别碰,只是这些时日身子不大爽利,灵脉也有淤堵,没法用术法保存好它,才变成了这样。”
“这是何物。”
“是旁人送我的。”
“谁?”
“你没见过。”她气喘吁吁地靠坐在床头,小心捧起那团腐烂的东西,“你还记得以前在慈幼堂,看见的那道士吗?他用法术变了只孔雀出来,她便和那只孔雀一样。漂亮,还很娇气,谁都不愿意搭理。那小畜生去找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反被她打了顿。但她给了我这肉饼,我那时正饿着,就咬了一小口,剩下的没舍得吃——哥,你说是不是得再厉害些,她才会愿意和我一块儿玩?”
他不清楚她在说谁,只知道她话里的人和孔雀一样骄矜漂亮。
最终他取了件她的旧袍子,坐在了床边。
“他们不光骗了你,也骗了我。”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如今已经不用回慈幼堂,有住处让你养伤。你说得对,不该就这么离开,终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处。听闻那些人给你取了个新名字,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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