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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深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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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终于等到了她的归人!

耳房里,容秋亦在为听雨疗伤。他这次伤在脚上,还是被天子的一个妃嫔慌乱中踩折的。

“出息!”嘴上这样说,见他喊疼,容秋给他抹药酒的手劲还是特意小了些。

“你看元娘,多疼二郎君。你什么时候也能疼一疼我!”听雨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腆颜笑道。

“哼,就凭你也敢和二郎君比?”容秋白他一眼。

“嘿!你别瞧不上,这次我跟着二郎护驾有功,明日少不了封赏哩!”听雨洋洋自得地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历时两日,不同于当年三王反赵时的沸沸扬扬,混乱的范围局限于京城之内,死伤的人数也远少于倒赵时的十余万人。可以说,长沙王与张茂诸人,尽己所能地缩小了动乱,让四方生民得以喘了一口气!

翌日,张茂以养伤为名,未去宫里观刑受赏。

倒是听雨,作为功臣之一被宣进了宫,甫一回来,就赶紧到张茂和裴妍跟前汇报情形:

“齐王被五花大绑地捆缚上殿。他倒也乖觉,见到天子立刻三跪九叩,声声自责‘罪该万死’,惹得天子心软,有意留他一命。不少宗亲亦为齐王说项,言他罪不至死。

可诸位大人却认为,河间王集结的诸侯联军正向京城挺近,若不杀齐王,恐难退兵。

一时间,朝廷分成两派。宗亲嚷着要保,大人们嚷着要杀。

最后,还是由长沙王拍板,赐死齐王!”

张茂虚咳几声,呷了口茶汤,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要想诸侯退兵,齐王的人头是最好的驺虞幡!长沙王这么做,并没有错。

“今日受封的功臣颇多,当日勤王救驾的文武皆官升一级。”听雨顿了顿,微微觑了眼上首,道:“东海王世子拜太子少师,领秘书监事。”

见张茂与裴妍皆不为所动,他略放松了些,语声也轻快起来。

“陛下晋二郎君为护军将军,薛郎将为后军将军,连奴亦升长水校尉!”

听雨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边说边拿眼睛瞟向裴妍身侧的容秋。

白惹得容秋瞪他一眼!

裴妍瞧了瞧他俩,转头对张茂笑道:“了不得,这是五品官哪!”

长水校尉本是禁军五校之一。不过自从赵王作乱,行狗尾续貂之事后,禁中的七军五校大多也沦为了虚职。

此次封赏,除薛翊是正儿八经的实权将领,张茂也好,听雨也罢,都只是领个虚衔罢了。

不过听雨没那么讲究,五品官哪!若放十年前,他连想都不敢想!他曾经与长河一样,不过是裴家家生的奴仆。若非好运叫王夫人赏给了张二郎,又蒙二郎看中赐了军籍,得以建功立业,只怕他如今还和长河一样,是个给人捏肩跑腿的小厮呢!

话到此处,他郑重地向堂上一跪,对张茂与裴妍三叩首,恳求道:“听雨心悦容女使,求二郎君与夫人做主赐婚!”

张茂与裴妍对视一眼——他们二人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张茂知道,听雨这段时日一直在攒家当,就等着今日呢!

他自是乐见其成,于是征询地看向裴妍。

裴妍倒有些犹豫了——听雨这厮机灵归机灵,但油滑有余,忠心不足。当初裴家有难时,他竟能狠心拖延,这样的人,她有些拿不准。

不料张茂却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看身边的容秋。

裴妍转头,就见容秋面皮更红了,低着头,嘴角泛着一丝甜蜜的笑——未等裴妍做主,她自己先就应了。

裴妍无奈——人家两情相悦,她这个做主母的,还能棒打鸳鸯不成?只得点了头。

打发走了这对活宝,裴妍小心翼翼地扶张茂躺到内室的榻上去,自己则坐在他身边不说话。

张茂知道她的心思,拍着她的手道:“听雨这小子,年纪不大,哄人是一绝。容秋是直肠子,逃不掉的。”

“你知道还要我应下来?我看他对容秋最多七分真情,还有三分,不过是想讨我的巧罢了。”裴妍有些生气。这些年容秋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说是主仆,更似姊妹。

“就是长河都比他靠谱!”她幽幽一叹。

“长河?”张茂咳了一声,看着她道,“那容秋一辈子就只能做仆妇了。你忍心?”

裴妍沉默了。是啊!长河虽忠心,却无大才,日后即便返了良籍放出去,最多帮家里管一管铺子,做个掌事。哪里能与年纪轻轻便已是五品官身的听雨比呢?

哎!要是这俩人的才能品性能揉一揉分一分就好了!

张茂看出她的心思,笑道:“世事哪能皆如意呢?听雨本性不坏,且心思活络有活络的好处。文臣武将,能出头的,要么出身高绝,要么真才实干,要么左右逢源。听雨能占上一条,又一路跟着我,前途必不会差——封妻荫子,为期不远。何况,容秋是你的心腹,有你镇着,他只会对容秋好上加好。至于用情几分真几分假,有何重要?他有本事捧容秋一辈子,你有本事拿容秋牵他一辈子,何乐不为?”

“可我总想着,容秋这样的好女郎,当能遇上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

“呵,”张茂浅笑摇头,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香腮,“这可不容易。世上多的是结两姓之好的夫妻。门当户对、权衡利弊才是寻常。如你我这样,少年相伴又两情相悦的,能有几人?”

“去!不害臊!”裴妍面上一红,说别人就说别人,怎么还往自己身上贴金?

张茂却不放过她,理直气壮道:“有何不可说的?我时常想,祸兮福之所倚,诚不欺我!当年贾后屠三杨,我家门受牵累,明明是祸事。可我也因此得入裴家门庭为清客,从而结识了你,让我这本该死气沉沉的日子过得鲜活起来。我又万分后怕,倘若当年阿耶没走这步棋,或是把我荐去了别人家里,你我之间会不会就此错过?”

裴妍闻言,心头微颤。她似乎无法想象,若当年没有遇上他,会是什么样子?

她大概会受家门之命,嫁与司马毗,在他那妻妾满庭的后院,受他的规制,蹉跎半生?

除了张茂,再不会有哪个男人,容她不计较男女尊卑,内外之别;亦不会有人,教她文武之道,用人之术,甚而私养武婢,囤兵蓄势;更不会有谁无私地包容她的小性多心、惶惑疑虑……

是她何其有幸,能遇上张茂!若不然,她才是那个,将过着死气沉沉日子的人!

本不该有交集的二人,由得命运的大掌轻轻拨弄,便金风玉露的成了一对儿,谁能说这不是宿命的牵绊呢?

她俯身将脸颊贴在张茂未受伤的那侧胸膛上,轻声道:“若真如此,只要你还在洛京,我定有机会遇见你,再次喜欢上你!”

张茂低笑,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青丝,低声道:“哦?可你都不认识我。”

“那又如何?我有没有同你说过,”她讲到一半自己先笑起来,耳尖泛红,带着一丝甜蜜的娇羞,“我初见你的时候,就想着这郎君握刀的模样真俊!若能天天见到,该多好!”

张茂眸光一暗,忽而扣住她的后颈深深吻下来,带着药味的苦涩,却又炽热得令人心尖发烫。直到裴妍喘不过气轻捶他的胸膛,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却仍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道:“原来阿妍对我是见色起意!”

“你对我就不是?”裴妍红着脸反问,拿自己的额头顶了顶他的,“世人都说我漂亮,是璞玉!”

“噗嗤,”张茂忍不住轻笑出声,“阿妍怕不是忘了,我初初遇见你的时候,你才九岁。”

他突然挑眉,作恍然大悟状,“原来阿妍九岁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他那恼人的唇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来:“小,色,胚!”

就知道不能给他太多笑脸!裴妍气得牙痒痒,忍不住伸出染着蔻丹的长指,上下一拧,左右一旋。

“嘶!”张茂惊坐起来,“我身上有伤!”

裴妍却一下子跨坐到他的腰上,撩起袖子,摩拳擦掌:“有伤还敢胡言乱语?今日合该轮到你受罚!”

身下忽而没了动静。裴妍向他望去,却见他早已再次躺好。剑眉之下,星目放光,竟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那眼神,哪里是受罚?分明是领赏才对!

裴妍这才反应过来,“呸!你才是色胚!大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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