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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西风争嫉妒,芳心郁结情未舒 宛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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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抽抽鼻子,委屈道:“阿茂,方才,我都不敢说话!”

张茂却没有擡头,盯着她隐在水中的手没有说话。半晌,他直起身,仍拽着她的手,拿架子上的巾帕给她将手臂擦干。

“我今晚酒多了,方才吓着你,对不住。”

他语带歉然,但裴妍分明听出了一抹疏离。

她知道他心存芥蒂。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于是,她赶紧将袖囊中的那张赤红洒金的婚启递给他。

“你这通火,发得好没道理。”

张茂看了她一眼,迟疑地打开,脸上瞬间云销雨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可置信。

“司马毗要娶裴绰之女?”

“这也是我姑姑的意思,总不能放任他一错再错。”

张茂周身的威压瞬间消散,甚至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意。

男人的脾气,何尝不像六月的天!

“阿妍,你故意的!”不早说。

“你上来就吼我,还质疑我俩有私……”

一个吻兜头砸下,裴妍只觉唇间一烫,呀!他又偷袭!

“是我的错。”张茂揽着她,脸上既有不好意思的愧色,又带着一抹尴尬。

怪他,听到司马毗竟公然来府里寻人,他便起了气性——当他是死的吗?

彼时常山王与豫章王皆在,他只好强压着怒火,勉力应酬。好容易散宴,他不顾风大雨急,一路快马赶来。却见她正对着司马毗送她的东珠,睹物思人,一副意犹未尽之态。再好性的人也要气炸了!

“我什么时候意犹未尽了?”裴妍诧异地看向他,“我不是在想司马毗,而是在想他说的话。”

见他眸中利光一闪,她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全:“司马毗说我阿叔当年很可能没有参与楚王的事!”

竟是这个?

张茂放下心来。但仔细思索她的话,他不禁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绕过她,径自坐到案边。台几上备着凉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边,却不喝。

“你想知道当年的事,是因为常山王?”

“我家如今风雨飘摇,可禁不住再来一个外敌。”裴妍坐到他身边,直直地看向他。

“为何不问我,反要问他?”

“我本想问你的。可你却只顾与幕僚说话,还把我遣了回来,一句也不让我多听。我哪敢多嘴,万一坏了你的谋划呢?”

裴妍抿着樱桃样的小嘴,一副你自找的态度,倒把张茂逗乐了。

“不是你嫌一身尘土太脏,要回来沐浴的?”张茂哭笑不得。他要议事,总不好带着她走。这才让她先回来歇着。

他捏着她的尖尖的下巴摇了摇。“还有,我能有什么谋划?值当你怕成这样?”

裴妍一把拍掉钳制住自己的手——他清醒了,她便不再怕他。

“我姓裴,你姓张。谁知你家有什么勾当,不可对外人道?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这话张茂不爱听。他“嘶”地一声,“你我已在郡公面前过了明路,你这张裴氏的名头不过是迟早的事。还分你家我家?何况,我几时做过对不住郡公府的事?”

裴妍低头,讷讷道:“既如此,以后你和僚属们说话,不许把我撇在旁边。”

张茂含笑,弯起食指轻扣了下她光洁莹润的脑门。

“原以为你不喜欢这些俗事。这才打发你回来。既然你想听,不如以后每日辰时来刺史府点卯。我的书房里有内室,架个屏风拉上帷帘,你尽可以坐里面听。”

“辰时?这么早?”

“我寻常卯时便起身练剑,三刻起便与人议事。为了你能多睡会,我已将议事的时辰挪后,再晚,便要误事了。”

裴妍瞪大眼睛。卯时天还没亮吧?因着她祖母长年修道,只每月初一和十五才让晚辈来问安,故而自她母亲到她,都不是能早起的人。

可张家不同。习武之人讲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早起是常事。府里军政人事复杂,从与幕僚商议,到敲定布置,都宜早不宜迟。裴妍以后既要来张家生活,有些习惯,确实需要提前适应。

“午间有一个时辰休息,你可以吃些点心,甚而打个盹。不过不能睡着,下半晌还有军情要处置。若逢宴请,耽搁了理事,夜间便要熬夜了。”

真苦!

裴妍咬唇,望着一闪一闪的窗外,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你既要像男子那样上桌执棋,便要放掉闺阁女子的绮思,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张茂并未催她,而是悠悠然地斜倚着缇几饮茶。

“你可要想好了。我这里没有红宝玉珠,没有胭脂香丸,更没有闲书玩具,只有枯燥地军务、政务,甚而,你还会听到些阴谋诡计。”

裴妍有些愣怔,张茂是说,他那里,又苦,又难,又无趣?良久,她试探地问:“你想我去吗?”

闻言,张茂擡头看她。

“私心里,我并不希望你来。人在官场,许多事,没那么清白。若遇党争,就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你一个女儿家,在内宅算算账目,管管仆役婢子,或外出与官眷赏玩交游,不比听这些蝇营狗茍强?”

他骨骼分明的指节摩挲着杯口,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阿妍,你我好似在一处,但行的从来是不同的事。番僧讲时为世地为界,你当真要来到我的世界?”

裴妍回头看着他,眸中由满满的诧异,到静水流深。

原来他和她,扛的从来不是一个担子!

张茂确实很少胁迫她做什么,然而他总能先小人后君子地,把给她的选项加好利弊,摊开来给她看,明明白白的,让她自己选。

他知道她现在对权利的渴望,也知道她从前吃不得苦,所以他要她在“清醒的累着”,与“糊涂的闲着”之间,谨慎地做好抉择。

落子无悔,选定之后再反悔,便是自己娇气,扛不住这道重担,也怨不得他了。

裴妍蹙着柳眉,歪头想了半晌。终于,似下定了决心,她给自己也倒了杯凉茶,碰上张茂的。

“明日,辰时见!”她一口饮尽,豪情万丈。

既要得,便要舍。这个道理她懂。没有人可以躺着把事做成了——她可不想再变回那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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