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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我要成亲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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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角落装蘑菇。

少顷,萤儿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你们怎么不来哄我!”

沈鸢眼睛弯弯:“没有那么大的香囊,不过可以做个草药袋,日后你背着上山采药也好。”

萤儿双眼放光,挨着沈鸢笑道:“好罢,那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刘夫人捏住萤儿的鼻子,笑着调侃:“你才多大,还学会生气了?”

萤儿一溜烟从炕上跳下,笑嘻嘻道:“和姑姑学的,姑姑不也经常生姑父的气。”事后姑父还要拿着金簪子金镯子和刘夫人赔礼告罪。

萤儿有样学样。

刘夫人闹了个大红脸。

“你这孩子,定是你姑父教你的,真是一点长辈的样子也没有,没的教坏了孩子。你不是说明日要我带你上山吗,这回可没有了。”

萤儿唇角的笑意僵住,苦着一张脸望向沈鸢:“姐姐,我想上山,我答应了杨树,明日会去看它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沈鸢笑着逗命小孩:“那怎么办,姐姐也不认得上山的路,得你姑姑带着才能走。”

萤儿的父亲这回没一起跟着来,老宅就他们三人,乐得自在。

萤儿双唇抿成一道直线,她背着双手,一步一个脚印,慢吞吞挪到刘夫人身前。

刘夫人故意转首,不理人。

“姑姑。”

萤儿晃着刘夫人的手臂,“我错了,我明日也要跟着姑姑上山。待我把草药卖了,我给姑姑买金簪子。”

刘夫人被晃得头晕眼花,无奈笑出声:“什么草药这么值钱,还能买上金簪子。”

萤儿大言不惭:“别人采的不值钱,我采的可未必。”

姑侄两人互相拌嘴,沈鸢扬起的唇角从未放下。

老宅窗前栽着数株青竹。

竹影婆娑,模模糊糊映在窗子上。

沈鸢敛住笑意,或许是离开了汴京,离开了谢清鹤,沈鸢心口涌起的不再是慌乱和不安,而是平静淡和。

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竹影。

倏然怀里一沉。

萤儿“啪嗒”一声坐在沈鸢怀里,晃着脑袋提醒:“姐姐,别忘了我的草药袋。”

她还小,有时只会跟着大人鹦鹉学舌,“那可是萤儿的命根子,不能忘的。”

沈鸢被逗乐:“什么命根子,这你又是打哪学来的?”

萤儿半点也没有出卖刘掌柜的自觉:“姑父呀,他抱着自己的钱袋子是,也是这样说的。”

刘夫人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你姑父也有钱袋子?”

萤儿诚实点头:“有的,就在书坊楼上的金丝檀木立柜,在……第二个格子。”

刘夫人冷笑一声,扶着萤儿柔声道:“好孩子,姑姑再给你摊个煎饼吃,可好?”

萤儿拍掌大乐:“好好,萤儿要三个饼饼,一个给姑姑,一个给姐姐,还有一个……”

她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给萤儿。”

沈鸢和刘夫人相视一笑。

……

落日西斜,群鸟回林。

陵江上泊着几叶小舟,江水映着满天红霞。

倏尔,一道尖锐的嗓音从江上传来,伴着徐徐的水声。

“找、找到了!找到沈贵人了!”

捞起的那人在水中泡得浮肿,面目全非,可身上的石榴红锦裙,沈鸢却是认得的。

地上的沈鸢早就没了气息,双目紧紧闭着,双手宛若无骨,垂落在一旁。

手上、脚上满是累累伤痕,斑斑血迹凝固在沈鸢脸上,可那张脸上却意外的平静。

唇角微微往上勾起,沈鸢好像又一次嫁给了苏亦瑾,又一次成为了苏少夫人。

身影僵硬从地上坐起,沈鸢一身红衣,她朝谢清鹤弯了弯唇角,就像站在高台那会一样。

沈鸢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两句话。

“殿下,我要嫁人了。”

“我要成亲了。”

“我要成亲了。”

“我要……成亲了。”

谢清鹤猛地从梦中惊醒,养心殿外红云满天,窗前枝叶乱颤。

树叶沙沙作响。

谢清鹤一手揉着眉心,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

崔武匆忙转过屏风,忽的瞧见书案后的谢清鹤,崔武脚步一顿,垂首敛眸。

“陛下。”

谢清鹤嗓音喑哑:“还没找到?”

崔武往后退开半步,避开了谢清鹤灼灼视线。

崔武不知是第几回劝说谢清鹤:“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就算找到,只怕贵人早就……”

“她没死。”

好似在自欺欺人,谢清鹤一字一顿,“她不会死的。”

端午那夜,崔武亲自带人,往陵江下游搜寻了十来里路,依旧不见沈鸢的身影。

陵江上下游都有金吾卫严防死守,但凡沈鸢是从岸上离开,都不可能逃过金吾卫的眼睛。

可没有,没有人从岸上离开。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在水中泡上整整一夜,所有人都知道沈鸢找回无望,可谢清鹤还是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往江中捞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至今日,陵江上依旧有人在打捞。

“备车,朕要出宫。”谢清鹤沉声。

马车一路往陵江疾驰而去,江风清风徐徐,水涨船高。

十来个金吾卫在船上撑着竹篙,谢清鹤从马车走下,一眼瞧见立在江边的沈殊。

腹部轻轻隆起,沈殊一面望着江水,一面扶着自己的肚子。

那双红肿的眼睛似是流干了眼泪,她双目茫然盯着一望无际的江水,玉竹手中捧着鹤氅,细细给沈鸢披上。

“少夫人,我们回去罢,今日怕是、怕是也找不到人。你如今还怀着孩子,夫人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想想。”

沈殊面无表情,对玉竹的话无动于衷。

玉竹好话说尽,好容易才劝动沈殊往回走,她轻声啜泣,絮絮叨叨的声音伴着水声传到谢清鹤耳旁。

“沈贵人若是还在,定也舍不得少夫人这般为她牵肠挂肚,她定也想看小世子平平安安问世。”

话犹未了,忽见沈殊满脸痛苦,玉竹面色大变,慌不择路朝元家的奴仆挥手:“快、快去找太医。”

她欲哭无泪,“少夫人,我扶你上车,你轻点。”

主仆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车帘后。

马车上,沈殊掩面而泣,掩在丝帕后的双唇无声勾起,又很快被沈殊压下。

七宝香车渐行渐远,谢清鹤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黑眸渐沉。

“沈殊还是没动静?”

崔武摇头:“没有。”

沈鸢出事后,沈殊立刻从元府赶了过来,若非不是元少爷拦着,沈殊差点跳入江中找人。

她哭得撕心裂肺,君臣尊卑也不顾,冲到谢清鹤面前讨要说法。

她不信沈鸢会从高台上跳落:“小鸢今日还托人给我送了长命缕,连孩子的都有,她不可能会寻死,不可能!”

此后一百多天,沈殊日日在陵江边上守着。

元府和沈府外都有暗卫盯着,可事到如今,无人给沈殊传过信,也无人给她递过话。

沈殊那夜痛斥谢清鹤的声音犹在崔武耳边,那时的谢清鹤立在江风中,薄唇紧绷成一道直线,对沈殊的大吵大闹不为所动。

如同一尊屹立不动的石像。

没有情绪,没有喜怒哀乐。

好像沈鸢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于他而言根本不足为道。

沈殊嘶吼的声音在江上久久回响,她骂谢清鹤冷漠无情,说他无情无义,又哭着为沈鸢不值。

可崔武知道不是这样的。

端午那夜,谢清鹤在陵江边上整整站了一宿,直至晨曦微露,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谢清鹤依旧站着不动。

他猩红着双目,眼睛久久凝视着江面上波澜不惊的江水。

广袖之下的双手攥拳,隐忍的青筋显露分明。

崔武从未见过那样的谢清鹤。

江风拂过谢清鹤的锦袍,勾勒出他萧瑟孤寂的背影渐。

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化成一缕烟,随风散去。

崔武上前,躬身在谢清鹤耳边低语:“陛下,该回宫了。”

谢清鹤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漫不经心道。

“崔武,你说她还活着吗?”

崔武低头:“臣……不知。”

谢清鹤一动不动,黑眸掠过几分狠戾:“她还活着。”

思及沈鸢在高台上的话,谢清鹤唇角勾起几分冷意。

“她的命是朕的,死生都该由朕做主。就算死了,她死后也该葬入皇陵。”

沈鸢会永生永世陪在自己身边,即便是死,也不可能改嫁他人。

谢清鹤黑眸阴沉,他又想起沈鸢站在高台上的痴心妄想,想起她说自己会和苏亦瑾成亲。

谢清鹤怒火中烧,握紧的指骨骨节咔嚓作响,阴霾笼罩在谢清鹤眉宇间,不曾散去。

“朕最厌恶旁人欺骗。”

谢清鹤擡眸,目光冷冷掠过满江秋水。

“沈鸢最好保佑自己是真的死了。”

不然落到他手中,他定会让她知晓何为生死不如。崔武冷不丁一颤,不寒而栗。

秋日满地,长街上人头攒动。

有人笑着喊了一声“老刘”。

谢清鹤鬼使神差转首望去,却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站在船舱中,笑着和江上的人打招呼。

“胡说,我何时被我夫人赶出来过?谁不知道我家夫人最是温柔贤惠,吵架这种事她都不会。”

江上的人哈哈大笑:“你小子可别想瞒我,刘夫人若是在,你哪敢说这些话,不就是仗着她回老家了。若真有胆子,下回你当着你家夫人的面说,我就敬你是汉子。”

刘掌柜嗤之以鼻:“你敬我有何用,不和你胡扯了,我回家去了!”

谢清鹤踏上马车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那人也是船夫?”

崔武摇头。

“不是,他是书坊的掌柜,姓刘。端午那夜他也在,不过后来我们找他问过话,他一个月总会被家里夫人赶去船上睡几日,算不得稀奇。”

谢清鹤皱眉。

……他忽然觉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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