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金缕衣 >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纳妾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纳妾(2/2)

目录

沈鸢的目光似有若无在谢清鹤右臂上瞥过。

每每见谢清鹤擡臂,沈鸢眼皮也跟着擡起,不由自主追着他看。

一顿早膳有惊无险。

送走谢清鹤,沈鸢扶着松苓,缓慢起身,目送谢清鹤远去。

园中日光暖融,谢清鹤颀长身影逐渐消失在暖日中。

松苓轻声细语,扶着沈鸢回房:“少夫人,我让厨房再送些小菜过来罢。”

许是今日送来的膳食不合沈鸢的心意,松苓见她只用了两口。

沈鸢摇摇头:“我不饿。”

松苓絮絮叨叨:“那也不行,少夫人本就身子骨弱,前儿又大病一场,这若是在家里,大姑娘定会让厨房日日给少夫人熬药膳。”

沈鸢好奇:“……药膳?”

松苓点头。

她往日虽只在沈殊跟前伺候,厨房的事不必她经手,可吃哪补哪,这道理松苓还是明白的。

她掐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鱼腥草汤可治邪热内盛,苏叶麻仁粥可解热结,五加皮酒可祛风消痛……”

沈鸢出声打断:“那若是伤筋动骨呢?”

“……伤筋动骨?”

松苓皱眉思忖,忽的大惊,一双眼珠子细细盯着沈鸢看,恨不得将她看出一个洞。

“少夫人伤哪了?我去找太医过来,若是伤到筋骨,可不是小事。”

“不是我。”

沈鸢及时伸手拦住人,“你只说有没有。”

松苓:“自然是有的,即便我不懂,厨房那边也一定会知道。”

“你让他们……罢了,我亲自过去。”

厨房油烟重,又是人多嘴杂,鱼龙混珠。

松苓自然不肯让沈鸢往里迈一步,只远远招手唤了一个小太监上前,细细叮嘱一番。

小太监点头哈腰,无有不应:“松苓姑娘放心,既是姑娘发话,奴才定亲自盯着他们。”

松苓从荷包中掏出一把碎银:“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感激涕零,转身跑向厨房。

松苓扶着沈鸢往回走:“人参乌鸡汤得熬一个多时辰,少夫人何不先去园子转转?”

她压低声音,“我都打听过了,西花园的杏花如今开得正好,那处往日也不常有人去,不会碰上人。”

松苓在东宫也不闲着,得空常请客吃酒,她出手阔绰,诸如此类无关紧要的小事,宫人也乐意和她说。

她一路说,一路挽着沈鸢往西花园走。

白石甬路,青竹郁郁葱葱。

长廊彩漆斑驳,水涸泥干,放眼望去,满目萧瑟冷清。

沈鸢眼睛弯弯,眼中缀上笑意:“怪道你说不会碰见人。”

这样的萧索,别说宫中的贵人,只怕是小太监也不愿往这里走。

松苓沾沾自喜:“少夫人只管说喜不喜欢就好了,这里虽不好,后面却是大有乾坤。说来奇怪,这里的杏花虽无人看顾,却是……”

一语未落。

忽闻有女子细细的啜泣声传来,哭声叠着墙角的断壁残垣,无不凄苦荒凉。

长廊上结满青藤异草,半点日光也照不到身上。

沈鸢驻足,不寒而栗。

丝丝缕缕的冷意缠绕周身,如置身寒冬腊月。

她猛地回神,携着松苓的手立刻往回走,不小心踩到地上落败的枯枝。

嘎吱一声响。

耳边的哭声戛然而止:“——谁?”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灌木丛拨开,长廊尽头转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竟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明姑娘。

明宜双眼哭得红肿,怯生生往外张望,探头探脑。

“……苏少夫人?”

她小声哽咽,悄声挪步至沈鸢身前,“你怎么会往这里来,娘娘不是说你在殿中抄经吗?”

沈鸢莞尔:“有点累,想出来走走,也好歇歇眼睛。”

明宜见她眼下浮现着淡淡一层青紫,不由信了十分:“是了,昨儿我瞧你也是这样。以前父亲行军打仗,整宿整宿不睡觉,眼睛就如你现在一样。”

明宜轻声细语,“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长此以往可不是好事,得拿热帕子敷眼睛,或是拿决明子泡水。”

相较于昨日的沉默寡言,明宜今日显然话多了不少,挽着沈鸢嘀嘀咕咕。

沈鸢从袖中掏出帕子:“先擦擦脸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身边也没婢女跟着。”

明宜赧然一笑:“让苏少夫人见笑了,我就是、就是不太想见人。”

明宜心绪不宁时,会寻个无人之地大哭一场,哭过就好了。

跟在她身边的婢女都知道明宜的脾性,也知晓她近日在为嫁人一事烦心,自然不会叨扰。

明宜擡首望向乌木长廊上攀附的青草藤蔓,唇角扯出一点苦涩。

“苏少夫人,嫁人好玩吗,比西北的草原戈壁还好玩吗?”

沈鸢笑笑:“我没去过西北。”

她甚至连汴京都没离开过。

明宜瞬间来了精神,挽着沈鸢的手谈天说地:“那太可惜了,西北好玩的地比汴京多多了。我也是去了才知道,原来书上说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竟是真的。”(*选自《敕勒歌》)

明宜双眼亮着光,和先前在坤宁宫时的文静贤淑判若两人。

“你若是去了,可以住在我的营帐,我可以带你骑马狩猎。父亲说,我的箭术不必男子差,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那是沈鸢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

四面红墙黄瓦,她们蜷缩在宫里这一方小小的角落,在谈论千里之外的辽阔草原。

沈鸢心向往之,小声咕哝:“你教我?”

明宜大言不惭:“对呀,我教你。你可别小看我,我三岁执弓,六岁就跟着父亲去西北。”

“我不是小看你。”

沈鸢言笑晏晏,眼中攒了几分无奈,“我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汴京城。”

“你若是想,随时都可以。”

明宜凑到沈鸢耳边,“我父亲每次都不想带我去,我都是偷偷溜出城的,有一回是跟着商队的马车走。”

明宜对汴京的大街小巷熟记于心,也知道有些店肆明面是做生意,背地里却可以“送人”。

“只要银子给的足,他们都能送你出去。”

明宜双手捧腮,“不过你如今嫁人了,不用受家里拘束,应是比我自在。你同苏公子那样要好,若是想去西北,他自然会答应的。”

沈鸢眉眼带笑:“你没见过他,怎会知道他会答应?”

明宜歪着脑袋,一双弯弯眼睛笑没了缝:“他若待你不好,你怎会心甘情愿为他抄经书?”

沈鸢唇上笑意淡了些许。

她当时为谢清鹤抄写经书,确实是心甘情愿。

可如今却不是了。

明宜双手合十,小声祈祷:“我若是也能遇见那样的人就好了,我想不出自己会喜欢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什么人。”

明宜眯着眼睛揶揄,“当然他若是也能为我心甘情愿抄九九八十一卷经书就好了。”

沈鸢忍俊不禁:“哪有人是这么挑夫君的?”

“怎么不可以?”

明宜凑到沈鸢眼前,她懵懂不解,“除了抄写经书,我也想不出别的。”

她长于草原戈壁,往日见到的是牛羊草原,是大漠孤烟。

明宜对两情相悦一窍不通,也不知话本中的男男女女怎会心生情愫。

如若她在路上遇见书生,只会怀疑他是不是敌方派来的细作,让人五花大绑送去父亲那十八样酷刑轮番审问。

定不会如话本上的姑娘一样,好心带上马车医治。

来历不明的男子,明宜可不想惹祸上身。

明宜一手托着脸,拿手肘轻碰沈鸢,“不抄经书,你还能为他做什么?”

沈鸢想起苏亦瑾,想起他儿时为自己挡的那一刀,想起他宁死也不肯松开自己。

还有那日醒来他递给自己的和离书,这十年来后背伤口的疼痛难忍。

桩桩件件,沈鸢不敢忘,也不会忘。

苏亦瑾从不曾放弃沈鸢,也不曾让她陷入两难之地,他甚至连后路都为沈鸢铺好了。

他更不会……那样折.辱戏耍自己。

苏亦瑾为自己做了很多,可沈鸢能为他做的却很少。

沈鸢眼中沁出滚滚热泪,眼睫颤动,沈鸢氤氲着一双水雾眸子。

她轻声低语:“很多,很多。”

沈鸢扬首,目光透过长廊上遮天蔽日的青藤野蔓,望向碧空如洗的苍穹。

“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只要她有,只要他想要。

明宜抱着彩漆斑驳的柱子,疑惑不解,“那若是他要你的命呢,你也给吗?”

沈鸢不假思索收回目光,她转而望向明宜,双颊染上两个小小的梨涡。

沈鸢眼中专注,她认真点头:“自然。”

若不是苏亦瑾,她早死在了十年前的山林,哪还会活到如今。

风过林梢,一小簇杏花从枝上拂落,正好落在谢清鹤脚边。

他俯身拾起,黑眸久久凝望着长廊下相拥而坐的两道身影。

须臾,无声无息和崔武一道离开。

行至无人处,崔武仍在往后回望。

“明家姑娘,和传言中说的不大一样。”

“嗯。”

“没想到她同苏少夫人相处得这样好。”崔武小声嘟囔。

谢清鹤刹住脚步,缓慢转首,如墨眸子悠悠从崔武脸上越过。

崔武胆战心惊:“……殿下?”

他不明所以,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惹了谢清鹤不快。

他躬身,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试探,“殿下可是有意和明姑娘成亲?”

若不是有意,谢清鹤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此地。

谢清鹤长身玉立,一只手负在身后,谢清鹤眉心皱起,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沈鸢望着明宜熠熠生辉的双目。

谢清鹤淡声:“不了。”

他不喜欢沈鸢眼中有别人,更不喜她同旁人相谈甚欢。

日光落地,玉兰绕砌。

小太监捧着炖好的人参乌鸡汤,笑着呈给崔武。

“这是苏少夫人特意交待的。”

小太监嘴甜,脸上堆着笑。

“苏少夫人担心殿下,特意叮嘱小的在厨房亲自盯着,这药膳佐料都是照着苏少夫人吩咐的。”

谢清鹤身负重伤那会,沈鸢也常为他熬炖鸡汤,有一回在柴房守着灶台,差点睡过去酿成大祸。

药膳冒着热气,茫茫白雾往上萦绕。

指骨半曲,轻轻敲落在掌心。

谢清鹤若有所思。

他觉浅,轻微一点动静都会立刻惊醒。

昨夜沈鸢醒了几回,谢清鹤也跟着醒了几回。

谢清鹤自然知晓沈鸢是怕压到自己的伤臂,也知她今日用早膳时屡屡瞥向自己的视线,巴巴起身亲自为自己更衣,也是不愿宫人碰到自己的伤臂。

窗外竹影晃动,照得满屋子阴阴润润。

直到汤膳冷却,谢清鹤也不曾动过半点。

他起身踱步至窗边。

不远处,沈鸢挽着松苓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眼睛弯如弓月,纤腰楚楚,翩跹袅娜。

日光晕染在沈鸢身后,如洒满一地的金箔。

窗下竹影参差,耳边恍恍惚惚,谢清鹤好似又听见沈鸢斩钉截铁的那声“自然”。

黑眸微动,谢清鹤临窗而立:“这两日让人把芙蓉别院收拾干净。”

崔武遽然擡眸,顺着谢清鹤的目光往外望去,只隐约瞥见沈鸢的一点背影。

芙蓉别院是谢清鹤的私宅,除了他,汴京无人知晓。

“殿下是想将沈二姑娘安置在芙蓉别院?”

崔武终于机灵了一回,没有再唤错。

他斟酌着道,“若是殿下有意纳沈二姑娘为侧妃,其实可以等沈二姑娘……”

谢清鹤转首扬眸:“我何时要纳她为侧妃了?”

他懒声。

“照东宫侍妾的份例置办,不必大费周章。”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