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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一个玩物罢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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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湖水裹挟着沈鸢,拖着她不住往下坠落。

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闷哼。

却是沈鸢咬破了谢清鹤的唇角。

点点血珠子在谢清鹤唇上蔓延,刺眼灼目。

谢清鹤往后退开半寸,垂首。

沈鸢惊慌不安,诚惶诚恐,缩在太师椅中的身影颤栗抖动,如林中受惊的小兽。

茫然又无助。

谢清鹤声音缓缓。

“我等会要去坤宁宫。”

他嘴角还渗着血,破着的那道口子还在,汩汩血珠子往外冒。

谢清鹤悠哉悠哉,“若是皇后瞧见了,你觉得她会如何想?”

沈鸢心口骤沉。

她可以不管谢清鹤,不管皇后,可她不能对苏家不管不顾。

沈鸢颤巍巍擡起一只手,指尖颤动,轻抚过谢清鹤的唇角。

谢清鹤往后退开半步,避开了。

捏着沈鸢后颈的手仍然没松开,谢清鹤手掌笼着沈鸢的脖颈,似是捏住沈鸢的命门。

他冷笑:“怎么弄脏的,就怎么处理干净。”

沈鸢惶恐张瞪双眸,她耳尖如在胭脂水粉中浸泡过一样,面红耳赤。

双手垂落在袖中,迟迟没有动作。

谢清鹤淡漠瞥她一眼,抽身离去。

“等、等等。”

声音细弱蚊音。

沈鸢一手笼住谢清鹤的衣袂,蜷缩着往前。

谢清鹤不动如山,长身玉立,颀长身影映在玻璃炕屏上。

沈鸢半伏在青缎坐褥上,两只手攥着谢清鹤的袖口,一双浅色眼眸惴惴。

迎着谢清鹤平静冷漠的双目,沈鸢很轻很轻碰了下他的唇角。

血珠子如口脂落在她唇上。

她又往前半寸,动作轻如鸿毛,稍纵即离。

舌尖勾着一点血珠。

辗转撚动。

谢清鹤黑眸幽深,拢着沈鸢的后颈逐渐收紧。

蓦地。

一声惊呼过后,沈鸢又一次跌落在太师椅上。

谢清鹤唇角上的口子似是裂得更开了,血腥气在沈鸢唇间蔓延,几乎占据了她唇齿。

谢清鹤一如既往的强势,咄咄逼人,不容沈鸢有半分抗拒,也不许她有半分后退。

抵在身前的双手渐渐无力。

随后,慢慢垂落在扶手两侧。

参差树影在窗下摇晃,风过林梢。

沈鸢转首侧眸,如虚脱一样倚在迎枕中,泪水沾湿迎枕。

“这也是因为……殿下是太子吗?”

因为谢清鹤是太子,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对沈鸢做任何事,还不容许沈鸢有任何反抗。

即便她已经成亲,已经嫁作他人妇。

谢清鹤眼中有餍足之意,难得有耐心,他一手拢着沈鸢入怀,手指拨动她耳边的金镶东珠耳坠:“嗯。”

沈鸢闭了闭眼,泪水滚过鬓角,她自嘲一笑:“我在殿下眼中,究竟算什么人呢?”

谢清鹤低眸,定定望着沈鸢。

那双黑眸深不见底,可不知怎的,沈鸢竟透过那双眼睛,读出谢清鹤的未尽之语。

恐怕在谢清鹤眼中,她连人都算不上。

一个玩物罢了,自是任人赏玩。

耳坠撚在谢清鹤手中。

少顷,沈鸢听见他低低的一声笑。

“日后这种话,不必再提。”

他在笑沈鸢的不自量力。

廊下传来松苓怯怯的一声:“殿下,皇后娘娘刚刚打发宫人过来,说是请殿下过去,娘娘有事同殿下商议。”

松苓身影伏得极低,像是在发抖。

“是、是有关苏少夫人的。”

沈鸢身影僵直,大气也不敢出。

明明四下无外人,可沈鸢还是觉得东宫上下,上千上万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她一个大活人住在东宫,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沈鸢屏住气息,身影抖如雨中鼓。

一记嘲讽在她耳边落下。

谢清鹤勾唇,薄唇顺着沈鸢鬓角往下:“……这么害怕?”

沈鸢挣扎着推开谢清鹤:“不能、不能让娘娘久等。”

余光瞥见谢清鹤嘴角的伤口,沈鸢一颗心再次提起。

很浅很浅的一道伤口,可她做贼心虚,仍是害怕皇后看出端倪。

谢清鹤坦然收回目光:“不去。”

沈鸢再次一颤。

门外跪在丹墀上的松苓瑟瑟发抖:“可是,娘娘她……”

“怎么,听不懂话?”

屋中轻飘飘传出谢清鹤的一声质问,松苓再不敢多言,火急火燎应了一声,退下出去回话。

暖阁再次陷入安静。

沈鸢脸上青红交加,后知后觉谢清鹤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见皇后。

她脱口:“你骗我。”

谢清鹤从容不迫:“我说过一定会去吗?”

他起身,视线慢慢在书案上的经书扫过,而后又看了角落的铜炉一眼。

沈鸢惊呼下跪:“殿下,这是我为姐姐抄的经书……”

谢清鹤面色淡然:“所以呢?”

谢清鹤不留情面回绝,半点说情的余地也无。

宫人悄声步入暖阁,捧着沈鸢抄好的经书退了出去。

暖阁重归安静,如窗外平静无波的夜色。

月影低垂,乌云横窗。

松苓去而复返,她双手捧着红漆描金梅花托盘,帘栊响动,松苓朝谢清鹤福身请安。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刚刚让人送来的。”

她擡起一双眼珠子,悄悄往沈鸢那瞥了一眼。

光影交错,她只能看见沈鸢立在珐琅戳灯旁,烛光跃动在沈鸢眉眼。

那双盈盈秋眸似含着水光,潋滟如江水。

松苓欲寻机同沈鸢说话,忽对上谢清鹤冷冽凉薄的一双黑眸,松苓一惊,匆忙收回视线,慢慢退至廊庑下。

“愣着做什么?”

耳畔倏地落下谢清鹤清冷的一声,沈鸢遽然回神,眉宇间笼罩的落寞萧瑟仍在。

谢清鹤擡擡下巴:“过来,磨墨。”

先时在乡下,沈鸢也常为谢清鹤磨墨,好让他能安心念书。

沈鸢那会手中的银子不多,连买樱桃酥都得拿自己的玉佩去当,为谢清鹤买的自然也只是寻常的松烟墨。

松烟墨价低,若要拿它研磨练字,需得用岩石碾压,繁琐且麻烦。

不比沈鸢此刻手中握着的墨锭,小巧精致,形如玉如意,墨色光泽透亮,中间绘着一位垂钓老朽,旁边题着“姜太公钓鱼”五字。

沈鸢心不在焉握着墨锭,她本是想借着往家里送经书,向苏亦瑾传递消息,可惜如今这算盘也落了空。

烛光晃晃悠悠。

一阵风拂过,暖阁珠帘相碰。

一声轻咳忽然唤回沈鸢的思绪,她茫然扬起双眼,无意瞥见四溅的墨水,沈鸢大惊:“我、我……”

她叠声告罪,“殿下,我不是有意的。”

溅起的墨水正好落在皇后送来的东西上,沈鸢眼皮颤动:“娘娘送来的东西,要紧吗?”

谢清鹤眼都未擡,听见这话,才朝沈鸢投去一眼,似是在嘲讽她的装模作样。

他搁下笔:“……不是已经猜到了?”

雪崩后,谢清鹤右手的伤迟迟不见痊愈,提不动重物不说,就连写字,也得多留三分心神。

沈鸢眼中的茫然又添了几分。

谢清鹤轻哂:“打开看看。”

沈鸢往后退去两三步,连连摇头:“这是皇后娘娘送给殿下的,我怎好越俎代庖。”

谢清鹤笑了两声,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打开。”

他冷下声,“别让我再说一遍。”

沈鸢心口重重一跳,她缓慢往前迈开半步。

甫一动作,沈鸢忽的被谢清鹤拽入怀中。

手足无处安放,沈鸢坐立难安。

后背贴着一具温热的身躯,沈鸢坐在谢清鹤膝上,如坐针毡。

一张脸涨得通红,沈鸢磕磕绊绊:“殿下,我可以、可以站着的。”

“坐好。”

谢清鹤不怒自威,沈鸢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坐在谢清鹤膝上。

可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多想,落在脖颈上的气息依旧如影随形。

沈鸢身影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

耳边再次落向谢清鹤鄙夷的一声笑:“刚刚不还一直盯着?”

沈鸢适才一直在琢磨如何向苏亦瑾传递消息,哪里顾得着自己目光的落脚处。

闻言,她不解从托盘取下册子,翻开,竟是十来个年轻女子的小像。

沈鸢大吃一惊:“这些是……”

身后的谢清鹤忽的往前,几近是凑到沈鸢耳边说话:“你应该都见过的。”

气息滚烫灼热,沈鸢耳尖泛红,不由自主往旁躲去。

身后忽的挨下一巴掌,谢清鹤面不改色:“别乱动。”

长这么大,沈鸢何曾被人打过那处。

双腮如浓妆艳抹,好似山中枫林。

她再也不敢动弹。

虽只在坤宁宫听了一日经,可各家夫人家中如何,苏夫人都为沈鸢一一讲过。

那日来的年轻姑娘也有不少,多是随着自家母亲入宫的。

皇后送来的女子小像,皆是适婚的年轻姑娘家。家中无不显赫,或是东阁大学士的孙女,或是龙虎将军的女儿。

谢清鹤讥笑:“母后当真是用心良苦。”

沈鸢对画上女子半点兴致也无,她随口:“殿下会同他们成亲吗?”

谢清鹤唇上笑意渐收,他垂眸,望着沈鸢不语。

沈鸢身影一滞,自知自己说错话,她收住声,抿唇不语。

以她的身份,自是无权过问谢清鹤的亲事。

目光转向另一旁,倏然又被谢清鹤托着脸转回。

沈鸢不得不和谢清鹤面对面。

“沈鸢。”

谢清鹤淡声,“别给我甩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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