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求你爱我，一分也好（1/2）

第198章求你爱我，一分也好

“我不喜欢, 我觉得很别扭。”阮含星不解，“我不喜欢一个人装在不属于自己的壳子里。我想起来的不多，但我觉得以前的你很好。”

郑芳臣很茫然, 他的脑海对这样的话很迟钝。她觉得以前的他很好？

假的，定然是假的，安慰他的话罢了。她什么都没想起来, 等她想起来那天, 他一定是她最讨厌的人。

她看不下去他那自怜自伤、恍恍惚惚的样子，握住他的腕，“换回来, 你若是不喜欢现在的样子，就换回来。你是郑芳臣, 我就喜欢你原本的样子。”

她牵着他回思齐阁，侧屋床上躺着个女孩，阮含星放轻了脚步, 问：“长曦在这里睡觉么？怎么不出去玩？”

郑芳臣一怔, 敛去眸间微微的慌张，道：“她喜欢睡觉, 让她睡吧，不打扰她。”

进了内间, 阮含星推他坐在椅子上, 取了一把梳子，道：“我帮你把发髻换回去，好不好？你以前说, 不喜欢这规规矩矩的公子发髻, 你喜欢半束，我给你好好梳梳。”

她柔软的指穿梭在他的发间, 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绑完头发，她问衣服在哪。

他告诉她，可她打开柜子，里面装得清一色都是浅蓝色的衣衫，没有一件宝蓝色的衣服，甚至找不到一颗宝石。记忆里熟悉的装扮清理得很彻底。

阮含星沉默。

算了，自有他的道理。

她在角落看见一个镜子，拿出来，放到他眼前，笑着道：“二哥，你看看，这样扎头发就更适合你……”

话还没说完，却见他脸色煞白，双眸死死盯着镜子，定定僵直坐在那，竟如视见鬼怪一般。

宛如一个不知道自己已死去的魂灵看见已经埋葬多年的面孔，从陌生，到察觉，再到刺入骨髓的恐惧。

“二哥……？”她望去镜中，那镜子倒映着她们二人的面容，一切都很正常。

他的眼睛却在接触镜子后有了这样的反应。

她反应过来，赶忙收回镜子，但那铜镜却忽然被一双手握住两边，从她手中拿去。那双手紧紧握着镜缘，几乎要将自己的血肉嵌进去般，青筋涨起十分分明，而他的眼瞳慢慢地、慢慢地靠近镜子。

就像透过镜子望另一个世界，就像想把自己挤进那面铜镜。

这状态十分离奇，正当阮含星不知如何打断他时，他的双手竟生生把那铜镜捏裂，碎了的镜子边缘锋利，那些锋利嵌入他的掌心肉中，瞬间渗出血，一滴滴顺着腕往下流，流进衣袖，流在地上，而他浑然不觉，死死盯着碎镜中倒映的画面，那眼神让她联想到夜里出没的猛兽。

她赶忙阻止他，刚开始想掰开他的右手，却掰不动，她只好走到他前面，分别握住他两只手腕，但那手腕像铁一样难撼动。“二哥！停下！”

那些镜子变成更碎的碎片，刺着埋进他的血肉，他的眼神依旧如空茫的黑洞，似乎所有的灵魂真在对视中被镜子吸走。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喊也没用，掰手也没用，阮含星忍无可忍，放开一只手，狠狠地掌掴他的右脸。

她使出所有的力气，反正郑芳臣是修士，一个巴掌的伤还是能治愈的，当务之急是用尽所有方法让他清醒，别再犯浑。

响亮的巴掌声结束，伴随着镜子彻底破碎的声音，碎片叮叮当当溅落在两人脚边。

郑芳臣坐着，她站在他面前，一手握着他的腕，一手刚因用力扇人有些麻。

他的手终于空下来，不再自虐般的挤压镜子，但手上的伤却多得吓人，血仍在往外流。

阮含星碰着他的手，掌心朝上，只觉得触目惊心，“为什么……”

他的眼睛就像塞进眼眶里的两颗玻璃球，机械地转动着，最后锁定到她的眸光，那一瞬又像死而复生，他道：“小阮。”

他看见她眼睛里的不忍，他再一次问道：“你是在可怜我么？你在为我心疼么？”

他一遍遍问这样的问题，一遍遍想确认她的心意。

她有些无奈道：“这样的伤，任谁来看到能不难受？现在先别说这些话，先疗伤。”

他不在乎她的质疑，只是盯着她眼睛，“你告诉我，你的眼神是在可怜我对么？你是不是为我心痛了？”

他边问，唇畔竟突兀生出一丝笑意，映着他脸颊上掌掴留下的红痕，更加诡异。

阮含星轻轻后退一步，原来褪去他那个不喜欢的淡蓝色衣衫裹住的躯壳后，里面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她把这个“淡蓝色的封印”打破，用镜子和头发，把他心里的疯子放了出来。

他手上的血依旧在流淌，把双手染得通红。

她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可怜你。”阮含星捧着他的手，他的血一滴滴也落在她掌心，“所以，你要好好修补修补自己，二哥。”

他笑容更大，正如得了神明点拨。

沉默压得人难受，她似捕捉出一丝讯息，试探问：“还想让我……更可怜你？”

他点头，空洞的眼睛，如久久沉醉。

分明他自己能更快更好处理的伤口，唉，她叹一声，只好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他旁边，碰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把那些嵌进肉的镜子碎片拔出来扔掉。

整个过程，她感受到郑芳臣那幽深又滚烫的眼神。

他近似痴望着她，被打青的唇角漾着名为幸福的微笑。

如果说重逢见她的第一面时，他已经开始发病，那现在就是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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