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对你忠贞不二（2/2）

一曲终了。

他敛眸道：“我还会许多曲子，以后都可以慢慢弹给你听，也可以教你。”

她嗯嗯两声，看见那琴旁垂着的琴穗，便随手托在自己掌心里看了看，而后道：“这琴穗旧了，珠子也破了，我给你做条新的吧，我记得我会做这个。”

郑芳臣微怔片刻，而后点头，“你要什么，我替你拿来。”

其实就是一些线啊珠子什么的，只是阮含星没想到郑府居然有，郑芳臣解释道：“这珠穗原本就是你做了送给我的，你从前喜欢做这些小玩意，材料都放在你的房间里，本就是你的东西。”

他都收的好好的。

阮含星点点头，看看他身上的蓝色衣衫，决定编一条宝蓝色串银珠的琴穗给他，编绳的过程很治愈很解压，手指翻动的时候，他也不弹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

看着她认真恬静的眉眼，看着月光照在她的半张脸，照着她眼下那颗痣。

无意识的，他伸出手想碰一碰那里，只是恰好一阵风来，将他沉浸在梦里的脑海吹得清醒，他沉默着收回手。

“怎么了，哥哥？”她问。

“没什么，我在期待你的琴穗。”

“编好了。”她手中拎着一个全新的琴穗，那珠子在月光里泛着淡淡荧光。她把它系到琴上，“这样看着就好许多了。”

郑芳臣点头，道好，说，谢谢小妹。

“哥哥今天一直陪我，长曦呢？”

“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小孩子也要有自己的空间。”

阮含星随口问道：“一直是你带着她么？嫂嫂呢？”

他很快道：“没有。”

“嗯？”

“我没有妻子，长曦是收养的，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急切，似乎想证明些什么。

她只是喔了一声，“哥哥是个好人。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今天练了很久的剑，这身子没有灵力，这样高强度的练习下便容易困倦。

郑芳臣送她回了房间。

她睡得沉，只是睡着后，有人轻轻进了房间，坐在她的床边，凝望她很久很久，久到他都要成一座雕像，才轻轻俯身，在她的眼皮上，微不可见地吻了吻。

他又回到思齐斋，一个淡紫衣衫的小女孩正坐在桌旁。

只是她不会眨眼，也不会笑，也不会说话，甚至不会呼吸，只是手里抱着一个老虎球，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

他坐在她身旁，神奇的是，在他坐下那一瞬间，他手指轻动，女孩的目光忽然似被注入了三魂七魄，生动起来。

童声稚嫩天真，“爹爹，你回来了！今天和姐姐玩得开心吗？一起出去逛了吗？陪她练剑了吗？陪她弹琴了吗？”

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温柔道：“有呀，爹爹陪了。不过，以后在她面前要叫她姑姑，因为她是爹爹的妹妹。但是在爹爹面前，长曦叫她娘亲，好不好？”

长曦点点头。

他又道：“长曦真乖，从今以后，爹爹和娘亲一起陪长曦，陪长曦长大，长曦陪我们变老，好不好？”

无邪的童声脆生生应下，“好呀。”

“娘亲今天给爹爹编了一条琴穗，长曦看看好不好看？”他解下那宝蓝色的琴穗，在女孩眼前晃了晃。

长曦拍手，笑道：“太好看了，娘亲的手真巧，娘亲真厉害！娘亲给爹爹编这么好看的琴穗，说明，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爹爹啊。”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好长曦，再和爹爹说一次。”

长曦的笑容依旧童真可爱，没有丝毫疑惑，她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再说一次。”

“……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爹爹啊。”

“再说一次。”

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爹爹啊。

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爹爹啊。

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爹爹啊。

一次又一次。

郑芳臣笑着笑着，全身却忽然似是脱力，脸色苍白，半躺在椅子上。

而那一瞬间，长曦又恢复了一开始那般毫无生气的模样，宛如被操纵的木偶，失去了牵引线，只是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刚才所有的笑容、对话都只是一场梦一场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浑然不觉中，幽幽月色里。

他的清泪已滑落脸颊，那双眼睛，死灰一般，空洞地望着月光。

他喃喃低语，形容几乎疯魔，对着空气，自顾自说道：“我没有妻子，我没有碰过别人，我只有你一个，我对你一心一意，我对你忠贞不二，我是……我是贞洁的。”

说着说着，他又笑起来，那笑容晕开无限悲哀。

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内室，解下衣衫，躺倒在床榻上。待解下衣衫后，才发现，这外表金质玉相之人，衣裳下的胸膛，却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

曾经印章烙下的痕迹已经久远淡去，身上却旧伤新痕交错，都是后来用剑或刀划下的。

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刻着的，始终都是一个字。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