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七更)贞你爹洁(2/2)
一天夜里,纽赫拿着奏疏说:“十七娘,听说周国现在有些文臣还夸赞你是以一己之力护周北二国,称你是维系两国和平的圣女。”
不仅如此,周国王庭自然也有人直接给她递消息,让她勤谨温顺侍奉北王,以结两国之好,稳定朝局,来回都是那些规劝之词,听得让人恶心。
十七娘说:“真放他爹的屁。”
纽赫哈哈大笑,又拿别的奏疏来给她看,北国尚武,奏折一大半都是关于练兵、招兵、粮草,虽然和周国不打了,但自己北方西方的部落也是战事不断。他偶尔也问问她的建议。
“奇了,我一个周国人,给陛下建议,也不怕我祸乱北国内政。”
“你不会,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握在手里的是实打实的王后尊荣和王后权势,何必和这些手心里的东西过不去?”
十七娘嘁了他一声。
纽赫见她唇畔带着微微的笑意,便也笑起来,凑上去吻她的耳垂,说:“王后,我最近好好学了学房中术,你再试试,看我的能力能不能让你得趣?”
十七娘翻了个白眼,骂他不要脸。
日升月落之中,翩然岁月之间,北国朝野渐渐皆知,国王爱重王后,出则同乘,行必相伴。登基第四年,王后有孕,腹中孩儿尚未诞生,便被国王称为天之子。
过了前面危险的三个月,纽赫才允许她自己出宫去转转看看,北国风气没那么封闭,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都常混迹在王城大街上,只不过身为王后,自然有卫兵侍人跟随。
家和死后,他的关系线都被她收拢回自己手里。她这次出去,也是听消息说李平伪装成周国商人去了中平县,希望能在中平县茶楼见一面。
纽赫自然不放她一个人在外,她在的地方周围,必然是被暗自围成铁桶,更不可能放她和谁单独说话。他们只好在擦肩而过时暗自传了纸条,纸条上和以往的信息一样,都是互相平安的消息。
这两字就抵千金。
只是离去的时候,忽然有人闹到她面前,那人年纪轻,才十六七岁,李平拦着他竟没拦住,侍卫想上前拿下这闹事者,也被十七娘喝退。
那少年看见她就骂:“在北国享福享久了就忘自己是哪里的人是谁的人了么!亏我珩大哥在牢狱天天费尽心思假传他平安的消息让你别担心,一转眼,你连北蛮的孽种都怀上了。你这浪荡不贞的女人,你在纽赫身下承欢的时候还想得起来在周国受苦的他吗!就算你是北国王后,我也看不起你!”
“你说什么混账话!”李平也被他这些话惊了,赶忙和十七娘道歉说,这是他家中幼弟,缺乏管教,这才说出这样话来。
十七娘脸色未动,只是走上前去,看着那少年愤愤不平的模样,笑了起来。
那少年更加生气,却被她的指腹点了点唇。
那扬起袖子后带来的淡淡熏香味直接让他噤声。
只是下一刻,眉目精致的妇人开口却是冷冽又迅捷的话语。
“贞洁?我贞你爹的头洁!在刀尖上活着,还讲你大爷贞洁。我看你是驴眼猪脑拼起来的人,你要是在战场上像刚刚那般凶悍,要是周国的王周国的臣周国的兵都这样凶悍,用得着把我送来这里?是因为你、你们没本事,我才被迫来了这异国他乡。
你要真有骨气,就该冲你的王、还有那些让我在北国安分守己以结两国之好的大臣们撒撒这些气,问问他们,送自己的士兵来献媚,可不可笑、窝不窝囊。你冲着我来,不过是不敢朝上面撒火,又想装大爷充义士,以为老娘是软柿子来捏捏罢了,否则怎么不冲进王城对国君撒野?
老娘在战场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玩你的泥巴吃你的奶呢!也敢来老娘这狂吠?老娘杀的人、立的功劳叠起来,比你全家的坟头垒起来都高。还有,你一口为你的珩大哥,你要是把我和他的关系若闹得人尽皆知,周国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何止是下牢狱。还敢直接在北国闹出来,你真是个脑仁比杏仁还小的蠢货!”
跟着她后面的侍卫其实也惊呆了,只是惊呆之余差点没笑出声,只能咬着唇强行冷下脸孔。
那少年方才还高亢的气焰被她一通骂骂得满脸涨红,“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李平刚想说什么道歉,十七娘便冷冷瞥他一眼,“你也是,拉不住这个蠢货,你也是个蠢货!”
她让侍人递了一个首饰盒给自己,将它塞到李平手里,“有空来让我听见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替他在监牢和民间周旋周旋,把命保下来,活着才重要。”
场合不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有点脑子也该听懂了。
十七娘不管他们表情羞愧也好还是愤怒也好,甩袖离开。
回到宫里,纽赫果然闻知了消息,把她骂人的话又重复一遍来揶揄她。
十七娘无语到极点,“陛下很喜欢听这些市井粗言?”
“倒也不是,只是听你这人说出来,觉得格外有意思。”
“那不还是喜欢?”
“是喜欢你说。”
“那口味相当独特了。”
“只是你又为你的情郎筹谋,实在令我不悦。”
“陛下屡屡失信,我让你不悦也是正常的,你就不悦着吧。”
纽赫没得话反驳,只能无奈一笑,抱住她,说:“好了好了,睡觉了,十七娘,我们要和平。”
孕六月开始,十七娘开始有些频繁的严重失眠,这让她的形容变得十分憔悴。
但她仍然保持晨练的习惯,虽然北国朝政暂时稳定下来后,她这把刀很久没有出鞘了,但她知道,刀久不用会生锈,她不能做一把生锈的刀。
练习回殿,却撞见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
内宫里,容貌姣好的少女正为正值壮年的国君锤肩,只是捶着捶着,国君的手便握住了少女的腕,两人对视,氛围暧昧无比。
只是,暧昧是上一刻。
十七娘进来后,那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
少女脸色惨白,慌张下跪,“母亲,我……我错了……”
是巴日。
纽赫脸上也有一丝尴尬,只是随着一声轻咳,很快销声匿迹,“王后晨练回来了。”
十七娘没说话,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走上前,忽然拔出晨练用的那把弯刀,那雪白的刀面映出少女的花容失色,而国君亦是胆战心惊。
外面的近卫听见刀声纷纷跑了进来,拔刀相向。
他们却看见,在这偌大的冰冷的大殿上,他们的王后只是猛地把那柄刀插入国君面前的桌案,将那上等木材制成的桌案捅了个对穿,发出震耳尖锐的声响。
而后,放那把刀在那里,看也不看他人一眼,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