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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黎明 她要给他难忘的一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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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依淡淡说完,转身扬长而去,留下影二傻着眼伫立在原地,兀自彷徨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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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子响过,皇城九重门次第而开。

紫极殿内金炉吐瑞,龙涎香雾缭绕。

众臣俯身长拜,山呼万岁,玄色朝服汇成一片暗潮。

“免。”

当今天子光盛帝年过四旬、面容清癯,高阶之上,他身着明黄团龙常服斜倚在龙椅上,俯眉看向殿前那身披靛青色云鹤袍的老臣,徐徐问他道:“旬参之,你前日上奏请朝,称有要事相报,今日又携诸多朝臣一道前来,究竟是何要事啊?”

依前朝惯例,轩辕设宴前七日暂免朝会,此举一来是为诸多请丹朝臣留出备宴的空余,二来,不问朝政更能体现皇室仰赖仙家恩泽的恭谦之态,因而,每年临近设宴之日,后宫妃嫔皆需诵经焚香,天下共主也需静心参拜,颐养圣体,以迎寿丹。

然而,光盛七年,临近轩辕设宴之日,内阁旬参之却屡次联名群臣上奏请朝,称有要事相秉。

旬参之自先帝朝时初授礼部主事,后迁太仆寺少卿,协理马政,革除积弊,光盛帝登基之时,他年过五旬,赤心不改,花甲之年入阁参机务,虽鬓发尽霜,却仍日理万机,奏对无倦,令朝野叹服。若非如此,光盛帝也不会打破这辍朝的规矩,在半数官员离都赴宴之时破例早朝。

高阶之下,内阁旬参之举起手中笏板,先行致歉。

“微臣深知轩辕设宴之际本该辍朝,然事起仓促,若扰陛下清眠,伏乞天恩宽宥。”

光盛帝略微颔首:“旬卿免礼,你倒是给朕说说,究竟是何要事,非要赶在满朝百官有半数都不在场时议出个是非啊?”

“微臣昨日请朝的奏折里夹有一封书信,”旬阁老道:“不知陛下可曾亲阅?”

“看了。”光盛帝漫不经心道:“不过一纸稚童手书,朕没瞧出什么门道。”

“回陛下,此信乍看不过是稚子遭劫之哀启,然细勘字里行间,所指非他,正是今明两日敬天宴之所在,也就是位于梦州城郊的轩辕神殿。”

旬阁老直言点出轩辕殿,光盛帝却只是扶正头顶的翼扇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朕知道。”他徐徐道:“郁塞山下飞甍连云、雕梁画栋的金銮殿,除了轩辕殿还有何处?但这女童出身泸州,若走失一事属实,自有当地官员负责查办,旬卿此番请朝的用意是?”

——“陛下所言极是。”

未等旬阁老回话,刑部尚书齐民上前一步,拱手道:“不过一则黄口妄言,何需劳顿陛下与众臣在朝堂上合议?”

齐民话音刚落,金部尚书霍擎侧目而视:“老臣听闻齐尚书前些日子在辽西操持运粮事宜,昨夜才赶回梦州,这信上的内容,您又是从何得知的?”

齐民一时语塞。

虽说崔兰星的信半月前就已在辽西数城散遍,他得知此事后也即刻快马加鞭赶回梦州,欲与苏牧商议对策,但两日来,他未曾收到苏牧半封回信,因而不敢妄动,眼下此信已在辽西数城掀起风波,岭南、岭北亦有起事的苗头,此事若叫圣上知晓,只会加重他对轩辕宴所行之事的猜忌,恐生祸患。

齐民回身望向几名旧部,想行眼色叫他们帮衬几句,却见那几人将头埋得老低,丝毫不敢与他对视,心上登时一沉。

惶乱之际,三司使上前一步,款款道:“齐尚书想必是在辽西读到了此信。”

“辽西?”光盛帝撑着椅背直起身,“此信是如何传到辽西的?”

“微臣不知。”三司使道:“但自昨日起,微臣便收到辽西、岭南、岭北多处城县的急报,称有人在城中散信,且信中所言已激起民怨,不少百姓聚讼于县衙,击鼓鸣冤,乞有司彻查童稚失踪之案,更有甚者罢业游市、当街呼号,斥轩辕宴以垂髫为贡,视人命如草芥,以充官绩。”

这下光盛帝彻底醒了。

“还有此事?”他蹙眉道:“那散信之人可抓到了?”

三司使答:“微臣收到急报之时,各县均已派出衙役追查散信之人的下落,但此人,或者说,这伙人......至今尚未擒获。”

光盛帝一掌拍上御案,扬声道:“一介泸州稚童之手书,何以引得百姓如此激愤?定是有心之人蓄意谋反!你们还愣着作甚?即刻令各县派人镇压,待轩辕宴结束后,朕会叫梅将军亲自料理此事!”

齐民略微扬眉,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正欲俯首称道,却见旬参之上前一步,神色肃穆。

“陛下有所不知,此信之所以会在民间激起怨潮,恐非小人作乱。”

旬参之擡起头,一介六旬文臣,面上竟流出军将般的视死如归。

“自前朝敬天宴肇始,辽西、岭南、岭北诸县,童孺失踪案岁增,且数倍蓰于往昔,除旬参之所呈手书以外,信件扉页还列有黄道吉日,多与走失小儿生辰相契。

“走失之案,历年各县稽查,皆以‘查无实迹’草草结案,呈大理寺之文牒亦无故留中,间有直谏之员,反遭弹劾!百姓痛失骨肉而讼路壅塞,怨怼日深,而今此信直指轩辕宴与童失案有涉,恰为冤屈开一豁口,丧子者遂翕然景从。

“陛下明鉴:若不振朝纲以彻查,恐民变在即!”

旬参之所言字字恳切,掷地有声,言毕,他俯首躬身,身后群臣随之拱手,附议之声响遏行云,余音经久不散。

——“望陛下明鉴!”

齐民环顾左右,发觉殿前众臣之中,唯他一人仍挺身立着,握着笏板的双手不觉一颤,险些叫笏板落到地上。

光盛帝忽而被驾至高处,进退两难。

轩辕奉丹在即,他这几日本日思夜想地盼着,实不想因民间滋事失了这行将到手的寿丹,但听闻旬参之所言,又觉兹事体大,不可草率搁置,只得摆手道:“朕知道了,只是轩辕宴之事,朕已全权交由苏尚书掌理,待他明日请丹入殿,朕自会命他将此事调查清楚。”

殿前官员齐声:“陛下英明!”

见众臣将弓着背直起,光盛帝释然一笑,看向手持拂尘的高德安,准备退朝。

齐民见拖住了此事,一口提着的气也终于喘平,立于第三排的金部尚书霍擎却侧步上前,拱手道:“依微臣所见,陛下理当即刻派兵前往轩辕殿,彻查宴上实情。”

“放肆!”光盛帝喝道:“轩辕殿乃仙家重地,岂容皇军踏足?”

霍尚书却不卑不亢道:“恕微臣直言,当年先帝设宴请丹,是以仙家眷顾,为王室祈福颂安,但如今的轩辕宴,恐怕已不再是为陛下所设。”

光盛帝眉心一颤,“霍尚书何出此言?”

霍擎俯首对答:“据微臣所知,而今宴上求得的仙丹已不下数十,至于其余仙丹的去处,恐怕唯有赴过宴的宾客,方能知晓。”

“啪嗒”一声,齐民手中的笏板终是落到了地上。

循着声响,一众朝臣纷纷转头看向他。

“齐尚书,”三司使率先发问,“去年你便是轩辕宴的座上宾,此事你可知情?”

高阶之上,一道凶狠的目光倏地朝他直射过来。

对上那崩着灼焰的血瞳之时,齐民双腿一软,屈膝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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