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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君臣(剧情为主) 哪怕是万分之一可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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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听见上头的人发话。

冯威咬了咬牙,又道:“罪臣还曾替太子办过一事,当时太子闲暇时兴致盎然,决意亲制轮盘锁,命罪臣寻了数本图谱……”

那时他和秦洪颇得先太子欢心,时常相伴太子身侧。往事记忆犹在眼前,年轻的东宫夫妻相依窗下,笑谈要为将来的孩子亲手打造一把密码铜锁,用作趣玩,还试做了几把,让他二人拿去耍玩。

后来他想建功立业,得太子举荐,投入郑戎麾下,只是终究因利益熏心,再不可挽回。

冯威说:“太子妃曾笑谈,要将铜锁谜底设成孩子名字……当然,罪臣也只是胡乱猜测,圣上自可定夺。”

李弘恪始终面无表情,只是目光若有所思。

他挥手让人带冯威下去,屏退了其余人等,只留了叶初干一人。

“把那手劄和铜锁,一并再拿来看看。”他缓声吩咐。

这两件物什,早就到了李弘恪手里。只是他一直存疑,觉得荒谬,又想自己是否太过疑心,故而迟迟未决。

叶初干依言走到博古架前,取出最底下铜匣里的东西,轻声说:“四爷,这或许只是巧合。”

李弘恪看着他,问:“倘若他真是皇兄的血脉,依你之见,此事朕该当如何?”

叶初干迟疑着,没有立即回话。

从决意起事那一日起,虽然四爷从未明确提过,但叶初干知道,他所做种种,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登上帝位,以求青史清名。

没有哪个帝王坐上龙椅后,会心甘情愿退让下来。

他心如澄镜,李瑛不可能苏醒,只会在时机成熟之时,顺理成章消失。但懿安太子与李弘恪手足之情,绝非虚假,且李弘恪至今膝下无子,他竟一时也拿捏不定帝王心思了。

然,懿安太子的血脉极有可能已夭折,即便他就是萧成钧,他母族早已倾覆,时隔二十余年,也不再有人愿意拥戴他,他不可能对帝位有任何威胁。

若说念在血脉亲情,李弘恪应当会更加倚重萧成钧,许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绝不会任由其僭越雷池。

可是,看见李弘恪此刻凝重的面色,叶初干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了。

哪怕……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帝心难测,他是不是会扼杀所有潜在的苗头?

“四爷,这大半年来,萧大人为大业殚精竭虑,忧国忧民,当初他任大理寺卿时,便以清正著称,得民众称颂。而今他身为吏部侍郎,整肃朝纲,又将开罪满朝文武,却未尝有半句怨怼......”

叶初干稍顿,轻声说:“圣上不若多给他些时日,以观后效?”

李弘恪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半晌,他才开口说:“朕乏了,你下去歇息吧,明日告诉公主,就说朕去陪她用晚膳。”

叶初干退了出去,跨出这座巍峨宫殿时,脚步稍顿,蹙眉远望。

皇城夜色浓郁,他面色也有些凝重,视线落在对面永安宫的高翘重檐上,眼底起了些许波澜。

他随即擡步,朝前而去。

……

萧成钧回府后,叫玄池去喊秦叔。

半夜时分,秦叔从后院墙上一跃而下,悄声入了屋内。

屋内只燃了一盏角灯,烛火微晃,萧成钧站在窗前,身影显出几分孤傲。

秦叔听完他的吩咐,说:“你放心,我会尽早送九爷离京,沈老将军那里,我也会送信过去,请他尽早回京,好照拂公主。”

萧成钧点头,“秦叔,我本想等新帝即位后,为你谋一官半职,现在却要食言了,我实在歉疚。”

秦叔摇头道:“伴君如伴虎,你能保全自身便好。当年行宫大火,我的命都是九爷救的,岂会在乎这些?”

他顿了下,说:“只是我并不明白,新帝既知你的身世,又将为秦国公府平冤,为何不能昭告天下?”

萧成钧沉吟片刻,轻声说:“凡是坐上那把龙椅,又有几人能不忘初心?纵使我坦然相告,新帝未必毫无芥蒂。”

“他今日召我入宫,不过是为试探,”他难得叹了口气,“死去的秦国公府,才是好臣子。”

凭借懿安太子与郑戎当年威望,倘若再起流言,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他也怕日后再出祸事。

秦叔越发懵懂,“可你不是啊,你是三爷亲生的孩子,阖府上下都知道,这能有错?”

萧成钧淡淡微笑,“帝王猜忌,并不在意真相如何。”

秦叔摇头,不大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当年他护着太子妃从行宫死里逃生,后又得了太子妃临终托付,亲自护着兰娘和麒奴离京,也经历了麒奴离世后的风波,哪能分辨不清麒奴和萧成钧?

再说,两个孩子相差一岁有余,兰娘怀有身孕时,麒奴还曾摸过她的肚子呢。

先前九爷一直不许他提起当年之事,但后来萧成钧自己查探到线索,他禁不住盘问,最终还是和盘托出了。

当时萧成钧年仅三岁,和麒奴悄悄溜出去千佛寺后山下的湖畔耍玩,谁知麒奴踩踏碎冰,不慎溺水,等兰娘和九爷赶到,麒奴已经身亡。

存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可以是麒奴,也可以是萧成钧。他二人身为表兄弟,年岁相近,样貌大约也有几分相似。九叔曾暗示萧成钧,说他就是麒奴,其用意值得揣测,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麒奴。

“那你当初还要答应追随新帝?”秦叔闷声道。

萧成钧说:“往后也未必就会出事,我只是在赌……况且,彼时情势所迫,只有他能为郑家平冤,待日后翻案正名,也算了却九叔心愿,我也能卸下肩头重任了。”

他从来不在意权势与虚名。

“可是你那些抱负,你的志向,还有公主殿下……”秦叔喃喃自语,看萧成钧不再说话,也闭了嘴。

他从小看这孩子长大,看他幼年吃尽苦头,如何隐忍经营,一步步走到今日,为家仇不知付出多少。及至入仕,又是如何以济世安民为己任,宵衣旰食,忧怀黎庶。

不过因为帝王无端猜忌,一切便可能化作泡影。

离去前,秦叔朝萧成钧伏地跪拜,“公子,那我走了,我定会护好九爷,你要保重。”

他快步出门,腾跃进了浓郁黑夜之中。

萧成钧站在窗前许久,直到后背冷意渐浓,才慢慢转过身。

他来到衣柜前。

他的衣柜留出了一片空间,挂满了女子衣衫,拢共十六件,布料名贵,绣工精致,件件款式迥然不同。

过去二十余年,萧成钧的屋内从未摆过任何女子的东西。

而今,他的衣柜腾出了地方,挂满了沈明语的衣裳。

他望着她曾试穿过的每一件衣裳,手指一一抚过。

他记得登科及第那日,沈明语望着赴宴贵女们的华服,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羡慕。

尽管只是一点儿,甚至除了他无人留意,但他一直记在心底。

答应过她的事,他从未食言。

但这一回,怕是要失信于她了。

————

冬日暖阳难得,晒得人后背起汗。

沈明语在校场练箭,一练就是两个时辰,直至暮色四合,才稍稍歇息。

她又想起昨夜叶初干特意来告知她的事。

叶初干所言模糊,只说父皇或许对萧成钧稍有微词,叫她近来不要再与萧成钧来往,免得触怒龙颜,雪上加霜。

沈明语不知父皇到底哪里对萧成钧不满,叶初干也不肯相告,她总不能去问父皇。

她深吸了口气,复又擡起酸累的手臂。

只是,这一箭射脱靶了。

“敏敏今日心情不爽利?”身后传来了醇厚的声音。

沈明语回头,看见李弘恪站在校场边,朝她遥遥望来。

她放下弓,走到他身边,“父皇,您怎的过来了?”

“不是说今日陪你用晚膳吗?朕忙完事,到了永安宫却不见你,就寻到这里来了。”

李弘恪笑了笑,让她伸出手来,“原先跟着谁学的,指上都练出茧子了,练几年了?”

她的手柔滑细嫩,只有拇指指腹和食指指节处有薄薄的茧子,一看便是练箭所致。

沈明语说练了两年有余,“是在平阳郡主家学的。”

李弘恪颔首,“袁小侯爷箭术的确不错。”

沈明语摇头,“起初是跟着他,但后来我觉得林妹妹更厉害些,就跟着林妹妹学了,当时他还和我置气了好几日呢。”

李弘恪大笑,“看来你和他关系不错。”

沈明语跟着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一丝怅然,“您不知,第一日相识,我亲眼见他当街打人,吓得不轻……”

她和李弘恪并肩而行,一路往回走,如同普通人家父女般,边走边聊。

听沈明语聊起和袁为善的相处日常,李弘恪也有片刻恍惚。

十四五岁的他也曾如袁为善那般,恣意潇洒无拘无束,时常偷翻沈府的墙,只为悄悄和心上人说上一会儿话。

李弘恪沉默了片刻,说:“你若还想学,我给你再寻个好师父,再为你打造把好弓。”

沈明语随口道:“我不缺好弓,三哥请名匠给我做了一把,只是我用得少,寻常出门多是用软剑。”

李弘恪愣了下,“你还会使软剑?”

“是啊,三哥教我的。”提起萧成钧,沈明语神色微微松弛下来,眼底带上了笑意,“十六岁生辰时,他送了我一柄银鳞软剑。”

李弘恪想起,与沈明语初次见面时,她曾反杀了一名刺客,动作干脆利落,原是有底子的。

他缓声道:“你三哥……如今他是朝廷重臣,而不只是你的哥哥,你身为皇室公主,要懂得分寸。”

这句话已说得很明白,公主与重臣来往密切不是好事。

沈明语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以前阿爷远在边关时,身边只有三哥护着我。”

李弘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会尽早给你挑个夫婿,以后有父皇和你驸马护着你,当然了,到底还是要你中意,你想嫁谁,都可以。”

沈明语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面上却露出天真的笑来,“真的吗?”

李弘恪看向她,沉吟着问:“你有意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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