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瀛洲玉雨(十一) 叫了水(2/2)
定河,乃直隶最大的河流,其分支末端连通三省河渠,最终通过大运河与位于南方的众多河渠相汇,水运网络连通半个大魏。
“隋帝凿河,以水为脉,加之后代君主勉励,才有了如今大运河之连燕赵,通中原,贯吴越,化地理为王畿,变天堑为通途。炀帝虽役重伤民,然其谋在千秋万代。”
裴祜立在端仁居窗下,看向天外那翺翔雄鹰,又借它之目光,俯瞰整个大魏疆域。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要以隋为鉴,以万世贤君为表,哀民生之多艰,谱帝王万世之略……”
“可人生无常,阴差阳错,或许终究是无缘……”
雄鹰展翅,龙震九天,而他羽翼被折,未能化龙翺翔于那天外。
鹰鸣叫了一声后振翅高飞,倏然不见,而裴祜却红了眼眶。
一双柔弱无骨的素手从后环抱住他的腰身,卢月照的身躯贴近他,将温暖一并带给他,静静伴于他身侧。
裴祜微微垂首,复住了她扣在自己腰腹上的双手。
还好,他有了她伴于身侧,往后余生,也便没那么遗憾了。
后半日,裴祜牵着卢月照,带着她于干王府游览。
雕梁画栋,琪花玉树。
谁能想到,二人于京城中的第一次正式相见,是源于卢月照心急如焚之下的当街拦马,那时的她跪在庄重肃穆,气派非常的干王府朱漆大门之外,哪怕后来因着为他做菜的缘故进了这干王府,夜色昏暗,加之心中惴惴,她根本无暇欣赏沿途景致。
如今,倒是由裴祜带着她,将这偌大的干王府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是夜,两人沐浴过后,裴祜将卢月照的一双腿放在他膝上,为她揉着酸胀的小腿。
她许久都没有一下子走这么多路了。
不过,裴祜并未因她疲累便轻易放过了她。
端仁居内寝中,一男一女耳鬓厮磨,鸳鸯交颈,满殿充斥着男子粗重的低喘,和女子难耐的呻吟,暧昧不清。
直到天色泛出光亮才渐渐停歇,叫了水。
三日后,大魏皇宫,太后殿宇内,郑氏失神之下,碰碎了一盏茶。
茶水滚烫,郑氏指尖被烫得通红,可她竟是丝毫不觉着痛。
身体上的疼算不得真痛,心里的痛,才是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干王殿下竟把那女子带进了宫,奴婢听说是个乡下寡妇,还生了个儿子,也一并随她被王爷养在景和园。”
“从前王爷还是太子时是那般端正自持,别说什么妾室外室,连个通房侍婢都未曾听说,怎么从宫外回来后性子倒是比从前变了这许多,养外室也便罢了,男人嘛,有几个不图颜色,不贪新鲜的?可也不能什么脏的臭的都要吧,还要替旁人养儿子,太不成体统了!”
“所以啊,娘娘,从前的太子早就死在了一年多以前,现在的这位干王哪里还有为一国储君之时的品性,娘娘,这样的人,还值得你念念不忘吗?”
郑氏的心腹侍女雪兰低声问道。
郑氏目光呆愣,神情呆滞,好似聋哑一般,听不见,也不出声。
“娘娘?”雪兰叹了口气,提醒道。
郑氏忽然浅浅笑了起来,“皇位都没了,性子能不变么?”
就好比,她这个从前他的准太子妃,他未来的皇后,在嫁予旁人后,不也性情大变了?
“他们现今在哪儿?”郑氏喃喃道。
“娘娘!难不成,娘娘还要去看不成?”
“告诉哀家……”
“娘娘!你不能去啊!”
“啪——”
一声清脆声响,雪兰的脸颊瞬间红肿,高了一片,上面赫然印着五指手印。
雪兰被这一巴掌甩得跪倒在地,面上全是不可置信,随后泪如雨下。
她自幼陪伴在她家小姐身侧,十几年来,小姐温柔娴静,待她极好,何曾对她说一句重话,更别提会打她……
“哀家再问你一遍,二人在哪?”
郑氏嗓音平稳,可雪兰分明听到了她声音中的隐隐颤抖,以及她眼眸中的阴戾。
“御花园。”
雪兰跪正叩首回道。
“走吧。”
“娘娘去哪?”
“怎么,如今我这太后做的,连宫中园囿都去不得了吗?”
雪兰随即起身,扶住了郑氏的手臂。
一刻钟后,郑氏来到了御花园,望向不远处的那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