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高宗宣皇帝中之下(2/2)
秋天七月,周主去太庙祭祀,丙午日,又去祭天。庚戌日,任命斛斯征为大宗伯。壬戌日,封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癸亥日,周主尊自己的亲妈李氏为帝太后。
八月,周主去西郊祭祀,壬申日,到同州。任命杞公宇文亮为安州总管,长孙览为大司徒,王谊为大司空。丙戌日,任命永昌公宇文椿为大司寇。
九月,在娄湖搞了个方明坛。戊申日,让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当王官伯,带着百官盟誓。庚戌日,周主封他弟弟宇文元为荆王。周主还下诏:“以后该行礼参拜的,都拜三次就行。”甲寅日,皇帝到娄湖给众人打气。乙卯日,派使者把盟誓内容传达给各地,让大家都互相警惕。
冬天十月,周主回长安。任命王谊为襄州总管。戊子日,任命陆缮为尚书仆射。
十一月,突厥又来骚扰周的边境,包围酒泉,杀了不少人,抢了东西。
十二月,任命毕王宇文贤为大司空。己丑日,任命滕王宇文逌为行军元帅,带兵入侵。
【内核解读】
太建十年(公元578年)的这段历史,像一幅浓缩了南北朝末期政治博弈、军事较量与人性百态的画卷,充满戏剧性转折,也暗藏着时代走向的密码。
军事溃败:战略短视与权力傲慢的代价
陈朝吴明彻围攻彭城的惨败,是这段历史最刺眼的注脚。当王轨率军封锁淮口、以铁锁车轮阻断水路时,萧摩诃已敏锐察觉危机,建议趁敌军防御未固主动出击,却被吴明彻以“长算远略在我”驳回。这种将帅间的权力傲慢与决策独断,直接断送了破局机会——十日后水路断绝,陈军沦为瓮中之鳖,最终三万将士被俘、器械辎重尽失。
这场溃败的根源,早在战前就已埋下伏笔。陈宣帝计划谋取彭、汴时,毛喜曾直言劝谏:淮南新定、民心未稳,北周刚灭北齐、国力正盛,陈朝弃水军优势、强争陆路,是“去长就短”。但宣帝的扩张野心压倒了理性判断,最终印证了“安民保境”才是务实之策。军事从来不是孤立的较量,而是国力、战略与人心的综合博弈,陈朝的冒进,本质上是对自身实力与时代格局的误判。
权力更迭:从雄主谢幕到昏君登场的断崖式坠落
北周的转折更具戏剧性。周高祖宇文邕(武帝)堪称南北朝少有的雄主,他亲率大军伐突厥,却因急病猝逝,年仅36岁。这位曾灭北齐、推动改革的君主,临终前将后事托付宇文孝伯,试图维持权力稳定,但他没料到,继位的宣帝宇文赟会彻底颠覆其治国路线。
宣帝的荒唐几乎突破人性底线:父亲尸骨未寒,他便毫无哀容,甚至辱骂父亲“死晚了”;强行占有先帝宫人,沉迷奢欲;刚即位就滥杀宗室,以“谋反”为名缢杀声望卓着的叔父宇文宪,连其亲信也株连殆尽,美其名曰“伴死”。这种对权力的赤裸滥用,不仅是对亲情的背叛,更是对北周国力的自我消耗——宇文邕辛苦积累的统治基础,在宣帝的倒行逆施中迅速崩塌。
值得一提的是宇文孝伯的坚守:当宣帝命他构陷宇文宪时,他以“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拒之,哪怕因此被疏远也不改其志。这种在权力漩涡中对原则的坚守,与宣帝的暴虐形成鲜明对比,也让这段黑暗历史尚存一丝人性微光。
南北格局:弱者的挣扎与强者的隐患
陈朝在惨败后试图重整防线,派淳于量、孙瑒等将领分守各地,却难掩国力衰退的现实——樊毅渡淮北筑城,刚建成便失守,暴露了陈军战斗力的虚弱。而北周虽在军事上占据优势,却因宣帝的昏庸埋下隐患:他沉迷享乐、废弃政务,甚至改礼制、乱官制,将国家推向混乱边缘。
此时的南北格局已悄然变化:陈朝失去了与北周抗衡的资本,只能被动防御;北周虽为强者,却因最高统治者的失德,陷入“强而不稳”的困境。这种失衡为后来隋朝统一埋下伏笔——宇文邕的改革为北方积累了实力,而宣帝的乱政则让外戚杨坚有机可乘,最终北周被隋取代,南北归于一统。
结语:历史的镜鉴
太建十年的风云变幻,本质上是“人”对时代的塑造:吴明彻的刚愎、宇文邕的雄才、宇文赟的暴虐、毛喜的远见、宇文孝伯的坚守,共同编织了这段历史的经纬。它警示我们:军事较量中,战略清醒比勇猛更重要;权力传承中,继承者的德行比制度更关键;国家兴衰中,统治者的格局往往决定了时代的走向。这段历史或许充满遗憾,却以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我们:历史从不会因“强者”的标签而停下脚步,唯有敬畏规律、克制欲望,才能在时代浪潮中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