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小鸡啄米(1/2)
乐队的人嚷嚷着上楼,杂乱的脚步声淡去,大堂重新恢复寂静。
斯诺掏出手机,解锁,翻动通讯录,最后停在一个没有储存姓名的号码上。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男声,背景里隐约有仪器的规律鸣响:“喂?”
“韩医生,是我,斯诺。”
“斯先生?”韩冬青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呼吸,“这么晚,有事吗?”
斯诺转身走向客栈后院,推开通往庭院的那扇窄门。
冬夜寒气涌来,他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黑暗中消散。
“苏荷的消息,”斯诺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怎么传出去了?”
电话长达五六秒的静默。斯诺能听见那边键盘敲击声,然后是一声叹息。
“我们已经在内部重申纪律,”韩冬青声音里有一种职业性的克制,“但疗养院人员流动……有个护士上个月离职,可能是在同事间闲聊时……很抱歉,斯先生。”
庭院角落积雪缓慢融化,汇成一条细弱的水流,沿着青石板的缝隙蜿蜒。月光照在水面上,反射破碎的光。
“她怎么样了?”斯诺问,握拳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比刚送来时稳定很多。”韩冬青语气变得专业,“药物和心理治疗都起了一些效果。虽然记忆还是混乱,她有时会以为自己在巡演后台,有时又会突然尖叫着躲到床底下。但创伤反应发作的频率在降低。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斯先生,你知道的。”
斯诺视线追随着那条融雪形成的小溪,看它如何艰难地在石板缝隙间寻找出路。
“钱我给你打过去了。后续治疗,不要中断。”
“斯先生,恕我直言,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她支付这么高昂的治疗费,几乎从不露面,也不要求任何诊疗进展的详细报告。只要求绝对保密和持续治疗。”韩医生停顿一下,斟酌措辞,“这不像普通的朋友或善心人士会做的事。”
小溪终于突破石板围困,流入庭院中央的下水口,消失不见。
“隐私。”他说。
韩冬青稍稍压低声音:“你上次去看她,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情绪平复了很多。抗拒治疗的情况也少了。有时候能在花园里坐一整天,看着远处,虽然还是不太说话,但那种紧绷着的恐惧感,淡了。她甚至开始画画,用蜡笔,画一些色彩很鲜艳的、看不出具体形状的东西。”
斯诺喉结滚动一下。他想问“她画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门不应该打开。
“韩医生,”他说,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注意她的安全。如果有任何可疑的人打听她——”
“我明白。”韩冬青立刻接话,“疗养院的安保级别你是知道的。而且……”医生犹豫了一下,“她想回家,但我没告诉她。顾岭集团的事波及到她家,她父亲去年自杀,母亲出国,其他亲戚也没人能联系。疗养院现在对她来说,至少是个安全地方。”
“多谢。”斯诺说完这两个字,挂断电话。
他站在庭院里,仰头看着夜空。城市的灯火污染天际线,只能看见几颗最亮的星子,稀稀疏疏地钉在深蓝色的绒布上。他想起在岛上,夜空干净得能看到银河横贯天际。
楼上传来了乐队试音的声音。先是吉他拨了几个和弦,然后是贝斯低沉的回响,最后鼓点加入,咚咚咚,震得楼板都在微微颤动。
年轻人的笑闹声穿透木质楼板传下来,带着一种无忧无虑的、近乎奢侈的活力。
斯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屏保是一张雪景照片——医院门口那个戴着绿帽子的雪人。
他指尖划过屏幕,点开通讯录,停在“许鸮崽”的名字上。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他想说点什么,想问“冷不冷”,想问“下乡累不累”,想问“副作用难受吗”。
最后他什么都没发,锁屏,把手机塞回口袋。
接下来的几天,斯诺照常打理客栈。清晨六点起床,先清扫大堂,用抹布擦拭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
长住客只有三位,都是附近大学的研究生,作息规律,七点半会准时下楼。斯诺会做简单的煎蛋、烤吐司,煮一壶咖啡。
乐队的人昼伏夜出。白天客栈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见楼上某扇门开关的声音,或者浴室的水流声。到了傍晚,他们才会陆续下楼,带着睡眠不足的慵懒和即将开始创作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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