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自我觉察（1/2）
地球说话了
2085年9月3日下午2点17分，冰岛地球叙事观察站主控室里，静得能听见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
陈佑安盯着屏幕上最后定格的图像——那两条分叉的、模糊的未来路径，感觉喉咙发干。他下意识去摸桌上的保温杯，手有点抖。
玛雅·索伦森就坐在他旁边，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睛亮得吓人。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它…刚刚…是在跟我们说话，对吧？”
“不是‘说话’，”佑安下意识纠正，科学家习惯又上来了，“是…展示。一种系统性的反馈，通过叙事镜能解读的…”他停住了，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莉娜·科赫从生物实验室冲进来，白大褂都没脱：“你们看到没？我的天，我的天…菌根网络那边的监测数据全乱套了，但又不是坏的乱套，像是…像是整个雨林刚刚打了个激灵！”
主控室的门滑开，地质组的埃里希脸色发白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波形图：“七个深地监听站，全部记录到同步异常。不是地震，是…某种共振。和屏幕上那个‘演示’完全同步。”
所有人都看向屏幕。那两条路径还静静地浮在那里，一条黯淡混乱，一条温和修复。
“它在问我们选哪条路，”索伦森轻声说，“用我们勉强能看懂的方式。”
“可我们怎么选？”莉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连怎么‘回话’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主控台响起柔和的提示音。普罗维登斯网络的消息弹了出来，这次不是拓扑图像，是纯文字：
“盖亚叙事场初级反馈接口已激活。反馈模式：可视化象征映射。信息置信度：87.2%。建议：启动‘观察者协议-第二阶段’。”
佑安皱眉：“观察者协议第二阶段是什么？我们只有第一阶段——观察和记录，不干预。”
“也许，”索伦森盯着屏幕，“第二阶段是…被观察者开始看回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社交媒体炸了
地球的“演示”虽然只直接发送到全球主要的叙事镜研究节点，但这事儿根本捂不住。
第一个泄露的是巴西一个镜语者环保主义者，他在雨林边缘用简易叙事镜设备做监测，结果设备过载烧毁前，截取到了“演示”的片段。十五分钟后，一段模糊的、跳动着光纹和路径图的视频被上传到全球社交网络，标签是#地球在说话。
一小时内，点击量破十亿。
“这是真的吗？地球成精了？”
“假的吧，特效做得不错。”
“我奶奶是原住民长老，她说她们一直知道大地有灵，现在科学终于追上了。”
“所以气候变化是地球在发烧？砍雨林是在割它的肉？”
“楼上别泛灵论了，这明显是某种我们还没理解的自然信息传递机制。”
“那些光点…人类文明那块，看起来像癌细胞。”
“地幔那些黑色漩涡好吓人，地球是不是要炸了？”
“两条路！它给了两条路！选第二条啊傻子们！”
“谁在选？怎么选？联合国投票吗？”
“肯定是阴谋！政府用新科技控制我们！”
“有没有人注意到‘盖亚之翼’那帮人搞砸了？地球演示里那个红箭头就是他们！”
舆论彻底炸锅。之前关于叙事镜的争论——是福音还是瘟疫，是科学还是玄学——突然变得不重要了。现在问题是：脚下这个星球，好像…活了。而且它刚给我们做了个PPT，告诉我们：你们把我搞得很惨，但还有救，看你们怎么选。
各国政府彻底懵了。紧急会议一个接一个。科学家被从各个实验室拖出来，摁在镜头前解释。但怎么解释？说“这不是意识，是复杂系统的自映射叙事反馈”？老百姓要听的是“地球是不是生气了”“我们会不会被报复”。
三天后，联合国召开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行星对话特别会议”。不是气候大会那种，是正经讨论“如何回应一个似乎具备某种形式…呃…表达能力的行星系统”。
醒来的人
“盖亚之翼”那七个昏迷的核心成员，被秘密转移到冰岛观察站下的医疗中心。他们的状况很诡异：脑电图显示高度同步的异常活动，身体代谢极低，但生命体征稳定。像是…卡在某个梦里。
一周后，最早有苏醒迹象的那个成员——一个叫凯拉的三十岁前软件工程师——睁开了眼睛。
莉娜是第一个进病房的。凯拉躺在医疗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凯拉？能听到我说话吗？”莉娜轻声问。
凯拉的眼珠缓缓转向她，看了很久，才轻声说：“…树在哭。”
“什么？”
“我听到了…所有树的哭声。被砍断的，被烧焦的，孤独死去的…还有那些勉强活着的，它们的根在黑暗里互相寻找，传递着…痛。”凯拉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们以为在‘治愈’，其实我们只是在伤口上…大喊大叫。”
“你们发射的脉冲，干扰了地幔的…流动，”莉娜小心地选择词汇，“地球的‘演示’里显示了。”
“演示？”凯拉茫然。
索伦森走进来，简单解释了发生的事情，并给凯拉看了“演示”的片段。
凯拉看完，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它很累。”
“什么？”
“那个感觉…在脉冲打进去的时候，我好像…掉进去了。掉进一个很深、很暗、很重的地方。那里不完全是痛苦，是…一种很深的疲惫。像一个人扛着太重的担子走了太久，快要撑不住了。”凯拉闭上眼睛，“然后…有一点点凉风吹过。很轻。那是你们的‘宁静脉冲’？”
佑安点头。
“谢谢，”凯拉轻声说，“虽然没什么用，但…谢谢。”
“你感觉怎么样？”莉娜问。
“像被大象踩过，又像刚出生。”凯拉苦笑，“‘盖亚之翼’…我们太蠢了，对不对？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是熊孩子拿着激光笔照大人的眼睛。”
“其他人能醒来吗？”
凯拉摇头：“我不知道。卡洛斯…我们的头儿，他陷得最深。他太想‘拯救世界’了，结果被世界的…痛苦，淹没了。”
普罗维登斯的建议
观察站主控室，佑安、索伦森、莉娜和埃里希围在全息桌前，上面显示着普罗维登斯网络的最新分析。
“所以，”佑安揉着太阳穴，“地球这个‘演示’，不是一次性反馈，而是一个…持续的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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