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直面终极问（1/2）

九世悲伤凝聚的心魔，用着与南宫翎一般无二的容颜与声音，问出了这个看似简单，却在此刻拥有着足以崩碎星辰、碾灭道心的恐怖重量的问题。

声音在苍白无际的镜面世界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九次轮回中那冰冷刺骨的绝望、刻骨铭心的眷恋、以及最终化为泡影的牺牲。这不是虚幻的假设，不是空泛的道德困境，而是九次真实发生、烙印在秦凡轮回本质中的、血淋淋的历史与因果！

秦凡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上空那泪光涟涟的巨大心魔身影。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问题本身蕴含的、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冲击与宿命压力。

舍弃？

这个词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又如此残酷。

舍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像前九世那样，眼睁睁看着她倒在玄棺之下，化作冰冷的尸体、消散的光尘、凝固的冰泪？意味着再一次经历那撕心裂肺、足以让灵魂碎裂的失去？意味着背负着永恒的愧疚与伤痛，孤独地走下去？

可若不舍弃呢？

若为了她，置苍生于不顾，任由玄棺之祸蔓延，任由万界沉沦，那又与那些制造灾厄的存在何异？他秦凡的道，他一次次轮回抗争的意义，又在哪里？难道九世的悲剧，换来的只是最后选择袖手旁观，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这不仅仅是“苍生”与“一人”的简单选择。

这是“道义”与“私情”的终极碰撞。

这是“责任”与“执念”的生死撕扯。

这是“过去悲剧”与“未来可能”的惨烈对赌。

更是对他自身存在意义与道路选择的……终极拷问！

心魔的问题，如同一把淬炼了九世悲伤与绝望的绝世神兵，狠狠刺入了秦凡道心最核心、最柔软、也最坚韧的部位。他感到自己刚刚渡劫初期的道基在剧烈摇晃，新生内天地的法则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太阴劫体的共生纽带处传来阵阵刺痛，甚至连魂魄都仿佛要被这沉重到极致的问题撕裂！

无法回避，无法取巧，无法像之前面对心魔那样，凭借坚定的意志或巧妙的道心将其斩灭。因为这一次，心魔本身，就是由他自己最真实、最惨痛的历史铸就！它承载的重量，就是秦凡灵魂深处无法磨灭的伤疤总和！

秦凡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如同被冰冷的铁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中，九世轮回的画面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她陨落前最后的眼神，冰冷的指尖，消散的温度，诀别的话语……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同时，他又仿佛看到了更多的景象：在那些悲剧未曾发生的“可能性”里，无数生灵在玄棺带来的寂灭中哀嚎、消亡，世界化为死寂的坟场，文明之火彻底熄灭……那是他若选择“不舍弃”可能需要承担的因果与景象。

两种未来，两种地狱，他必须选一个跳进去。

冷汗，混合着眼角的血痕，浸湿了他的鬓角。他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苍白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回答我……”心魔的身影微微飘近，哀伤的眼眸中倒映着秦凡痛苦挣扎的模样，泪水化作的冰晶在她身周无声碎裂，“这一世……你还要……重复那九次的……结局吗？为了那些……与你未必相关的苍生……再让我……死一次？”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具有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秦凡的心上。

时间在这片诡异的镜面世界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又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秦凡的思绪在极致的痛苦中疯狂翻腾。他想起了与南宫翎这一世相遇的点点滴滴，从冰渊绝狱的初次交手，到幽冥老祖前的并肩，再到轮回井底的生死与共、太阴劫体的铸就……她的清冷，她的倔强，她偶尔流露的细微温度，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并肩……

他也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初衷，想起了那些在修行路上逝去的同伴，想起了自己对“道”的理解与追求，想起了对那笼罩诸天万界的玄棺之祸、对那幕后黑手的刻骨疑问与誓要探寻的决心……

两种情感，两种责任，如同两条咆哮的怒龙，在他灵魂深处疯狂厮杀，要将他彻底撕成两半。

不知过去了多久。

秦凡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并非不再痛苦，而是那痛苦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沉淀到了灵魂的最底层。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鲜血淋漓的拳头。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心魔。眼中的赤红未曾褪去，却多了一种历经极致煎熬后沉淀下来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依旧翻涌的熔岩，是未曾消散的痛楚，但更是一种……决断。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心魔那由悲伤凝聚的躯体，看向了更深处，看向了那被封印在南宫翎魂魄底层的古老冰冷，看向了归墟之眼的核心，看向了那未知而恐怖的“寂灭之门”与“活钥匙”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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