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下聘,“我们注定是夫……(2/2)
翌日一大早,萍亭与萍柳便为姬时语梳洗,理好衣着,舒氏寻来时,她刚巧用罢早膳。
姬时语轻轻擦过嘴唇,舒氏便领着她去府门前乘车。
母女俩乘上马车,舒氏擡起戴翡翠的皓腕,朝外扬声:“去中和街。”
马夫应道:“是,夫人。”
“娘。”
姬时语还不知今日出府是为何事。
“你的婚期定在九月,离今不过六个月,我本想着若婚期在年末亦或明年,有些物什还来得及慢慢筹备。”
马车已是前行,舒氏同姬时语说道:“时日太短,怕是来不及,只得上街多采办些所需之物。”
姬时语很是疑惑,“上回娘带我去库房,我瞧着府上物什不少。”
“唉,阿锁。”
舒氏轻声叹口气,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小女儿几乎不曾接触这等事,是还太过懵懂。
“这些时日你哪儿也莫要去,随我学掌家吧。”
舒氏一句定夺,姬时语心头大骇,忙惊讶地回问:“娘,怎就要我学掌家了?”
“不学可不行,你要嫁去的是王府,到时头上无主母当家,能做主的便是你,中馈之事,还是要牢牢掌在手心。”
舒氏之话实属诚然,她娘也是为她考虑繁多,姬时语辩驳不得,便应了好。
去往中和街的路上,舒氏又与姬时语说着许多。
如今日为何要上街采办。
侯府为她备下的嫁妆足够她以正妻之位,嫁去京中的任何一门世家之中。
然而姬时语偏偏被赐为亲王正妃,还是皇室有且仅有一位的楚王。
“三皇子妃,也就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柳氏。当初她出嫁,安国公府备下六十擡嫁妆,规格不输太子妃大礼。柳氏嫁的还只是三皇子,并非王爷,安国公府那是真拿她作太子妃看呢!”
舒氏径直冷笑了一声,她温柔的嗓音布着冷意的刀子,“而你,我的阿锁,我们侯府的姑娘,我与你父亲相商过,嫁妆必须擡起来。此前备好的六十擡不够用了,还需再添,娘可不想你在嫁妆之上输给她。”
“娘,你何事都为我着想,我像不必操心一般。。”
“我只余下你这个女儿还未嫁,不操心你操心谁?”
姬时语轻笑着靠在舒氏的手臂,舒氏便笑望垂下慈爱的眼,用手心柔柔地拍着她的手背。
“如梳妆台、拔步床的家具,不好采办,一眼便会瞧出不是老木头,再来库房尚有。”
“那我们要买哪样好?”
“金银器具,罗绸缎料,香皂胭脂也可多备些。”
舒氏笑说:“我已与你外祖母去了信,看舒家可还有私藏的古书典籍,让他们送些过来。”
“娘,你又同外祖母讨要外祖父的好宝贝啊?”
姬时语一听这话可没忍住笑声。
对于外祖父舒老太爷而言,他珍藏下来的古书典籍本本皆为无价之宝。
他老人家自个儿都舍不得拿出来摸。
上回姬合英成亲,舒氏便好一番讨巧,舍近求远求到了舒老夫人。
舒老夫人是个疼孙辈的,二话不说便宰割舒老太爷的好些珍爱古书,送来给姬合英添妆。
这事没少闹得舒老太爷怄气。
舒老夫人回信还说,没古书作伴,舒老太爷几日吃不下饭,连带舒老夫人也气上了。
姬时语便问:“外祖父能应吗?”
“有你外祖母在,不怕。”
舒氏笑道:“你外祖父就是老顽童,越老越小孩子心,哄几日便好。”
母女俩说了几句体恤话,马车刚好在中和街的前巷口停靠。
姬时语便与舒氏走下马车。
需采办的首饰不止金银物什,舒氏还择了琥珀、玛瑙与翡翠。
像吊坠、璎珞与金银项圈,她各挑几样。
零零总总盘算下来,姬时语简直瞪目结舌。
舒氏取样式,并非一样一样的拿,而是一把又一把的抱抓。
一趟挑下来,便是一筐罗的装箱。
跟随两人上街的林妈妈掏着银票,光是走这首饰铺子,便花去上百两的银子。
舒氏不便携带,便叮嘱店里的掌柜,“劳烦送去忠义侯府。”
“是,侯夫人。”
掌柜笑应。
而罗绸缎料,舒氏买的更多。
绸缎花样多,现又是频频时新的春夏之季,各色琳琅丝绸满目。
舒氏各样选一二十匹,又置办笏缎子床帘、薄纱帷幔,与彩缎衾褥、鸳鸯枕等。
姬时语的眼前是被各物堆满。
“娘。”她欲言又止。
舒氏点头,很是满意,道:“嗯,买下不好好货,今日先买这些吧。”
“这些还不够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连十擡还不到。”
舒氏是兴致盎然,姬时语却已感疲惫之意。小姑娘蔫巴巴地垂头,猫瞳些许可怜的盯着舒氏,她说:“娘,先回府吧,下回再采办呢。”
“行吧,改日再来。”
舒氏早是看出了姬时语转着弯儿的在撒娇,她笑眼眯起。
姬时语虽未在旁指指点点挑选择物,可只是眼望着舒氏备货,身心俱是如同劳累一通。
尽管要当新娘子的人是她。
可她还是生出一个念头:备婚真是有够繁琐的!
……
听闻弘文帝赐下楚王府与忠义侯府的婚事,三房两位已出嫁的姐姐们相约在三日后回门。
姬如萍与姬如蕊入府便前来韶华院寻人。
方踏入屋中,便见姬时语一袭鹅黄襦裙,怏怏地趴窝在内室的侧榻,神色怏然。
“这是怎的了?”姬如萍笑着走近。
“三姐,四姐!”
姬时语已有些时日未见两位姐姐,今日一见,喜笑颜开,顿时从侧榻爬起来。
姬如萍嫁去谭家,是谭家的少奶奶,而姬如蕊嫁的是常家庶长子。
姬时语瞧着,两位姐姐皆做盘发,如兰秀丽,面色红润,婚后的日子应过的不错。
“你们怎么过来了?”
得姬时语一问,姬如萍没好气笑说:“这还不是听说我们的好五妹,得到陛下赐婚,将要嫁入楚王府。”
“回门路上,我可占便宜的。”
姬如蕊立马拽住姬如萍的手腕打趣道:“三姐愿赌服输,给了我十两银子。”
“真是的,你就该还我五两,我说过的啊,五妹定会嫁给江大人。”
姬如萍颇为怨念,姬如蕊笑声不止,就是不还这五两银子。
“看两位姐姐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姬时语笑起来。
“你这话说的,我们本意是担心你才回侯府,你还担忧我们做甚?”
姬如萍亲切说着:“五妹该是忙活备嫁吧,嫁去亲王府需准备的可不少。”
“是啊,娘非要命我学管账打理田产铺子,我整日都得抱着算盘琢磨,好累啊!”
姬时语哀怨垂眸,一双秋水眼瞳便顿生委屈。
姬如蕊沉声道:“掌家主母不好当,学问多,五妹多同大婶娘学啊。”
“身在高位,应担其职。”
姬如萍劝慰她道:“我相信五妹你定能胜任楚王妃之位。”
姬时语幽幽叹口气,笑着回了两人。
不一会儿,三姐妹还在屋中笑说着他话,萍亭已自外小跑闯入,心急禀报道。
“小姐,楚王府下聘来了,您快些去门房。”
“楚王府来人了?”
“我们正巧赶上下聘之日。”
姬如萍和姬如蕊面面相觑,两人忙笑着去牵姬时语的手,“五妹,快些走吧。”
事不宜迟,三姐妹匆匆赶去忠义侯府的前院。
舒氏与何氏已先一步抵达,姬如萍与姬如蕊便先去同何氏问好。
姬时语来到舒氏身边,她一个挑眼,眸光越过门房的管事。
直落于一道颀长的身影。
江曜今日亦是前来忠义侯府,他立于府门前,指挥着王府下人从马车卸货下来。
高大威猛的石狮子便矗立在他手边,却堪堪被江曜那身矜贵强行压了下去。
江曜一袭玄色阔袖蟒袍,腰系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他束发高冠,长身玉立,清冷侧眼渡了一层浅淡的亮泽,难掩华光贵气。
“这人……”
姬时语可没忘却江曜还是重伤在身,又有些怨怪他胡来。
她不禁低声喃喃,“伤未痊愈,又瞎跑呢。”
舒氏在旁听了个八_九不离十,笑自家女儿,“上心云让?过会儿你去见他一面便是。”
姬时语昂首回问:“这好吗?”
“你们又非寻常未婚夫妻,是那等从未有过几面的。早先便知根知底,有何不能见?”
江曜重伤亦要□□前来下聘,他是想给姬时语做足面子,不让她被外人说三道四。
更也是重视姬时语。
舒氏懂得江曜多喜欢她的女儿,愿意促成两人感情深些。
她慈爱地抚摸姬时语的眼,“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姬时语的心受到莫大的鼓动。
她绽开俏丽的笑颜,应道:“好。”
府门外,楚王府的箱笼全然卸下,老楚王笑着大步跨入忠义侯府的大门,在他身后一行下人鱼贯而入。
舒氏亲迎上去,恭敬行礼,“见过老楚王殿下。”
姬时语紧跟随着母亲,朝老楚王行礼。
三房各位同样。
“侯府的众位,快快请起。”
老楚王哈哈大笑,虚扶舒氏又道:“今日乃是楚王府的下聘之日,五小姐素得云让的心,这门亲事我们王府再满意不过,真迫不及待想要迎新任的楚王妃回府。”
“多谢殿下擡爱小女。”舒氏笑回。
“不过云让的大事,本该由他母亲亦或父亲出面,但王府家事侯夫人清楚,实在没得法子才由我接手。”
老楚王犹感些许歉意,补道:“其一我身为云让的祖父,二也表了陛下的意思,今日连带宫中御赐之物一同送至侯府。”
舒氏讶然:“陛下竟如此看重侯府。”
“皇室亦许久不曾热闹。”
老楚王笑容满面,他摸了把花白的胡子,双目朝着姬时语射来。
姬时语便察觉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乖顺的回以一个微笑。
“来,云让。”
老楚王朝后一挥手,是将江曜喊到跟前,“将你与五小姐合对的八字,交由给她一份,这可是你们小夫妻命中的缘分呐!”
姬时语轻轻擡起头。
江曜一步一步地走近,直至站定在了她近处。
她眼如弯月,浅笑颜兮,静静望着他。
江曜擡起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张红纸。
“阿锁。”
江曜的嗓音还透着一抹伤后未愈的沙哑,他狐貍眼微垂,复而擡起。
牵起唇角的欢喜,面容拢起薄红的愉悦。
“这个给你。”
江曜将红纸递给了姬时语。
姬时语刚要擡手接下,她的指尖碰触到了江曜的指腹,红纸松落,掉在她的手心。
江曜亦是握住她的手。
身旁仍有长辈在,祖母姬老夫人、母亲舒氏、三房的婶娘何氏,江曜的祖父老楚王,还有两位姐姐,俱是端望两人。
被如此堂而皇之的拉扯,拽住手指,姬时语脸皮薄,耳根霎时热气滚烫,脸红害羞。
她欲抽回手。
江曜又拉紧几分。
“阿锁,你不先瞧一眼吗?”
江曜牵住她的指尖,狐貍眼偷笑,他小心翼翼的期盼。
姬时语脸红耳更红,很想垂头躲闪,奈何这事不过,便是过不去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翻开红纸。
其上八个字。
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头顶响起江曜清冷的嗓音,他话中染着笑:“连八字算出来,我们这一世都是天注定的夫妻。”
这天底下,也就是江曜行得出离经叛道之事。
她怎么就招惹了这样一个人。
还就喜欢上他呢?
“应了老天的话,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亦或是下一辈子,命中我只会喜欢上你。”
江曜的狐貍眼挑起,十分愉悦:“阿锁,除非我死,除非你死。”
闻言,姬时语眉眼染上春意,明媚如许。
江曜大放厥词,说着怖人的恐怖话语,又是生啊又是死的,像有些不吉利。
但姬时语早明晰他的脾性,江曜性子乖张,这便是他能说出口的,最郑重的心意。
连死也要同处。
只有同死,没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