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跟踪（1/2）
第23章 023 跟踪
正在开车的尹漫莫名打了个喷嚏。
嗯？谁在念叨她？
大概是她在天上的父亲吧。
以前每次跟着厂里的大师傅出车, 她父亲总要几次三番叮嘱她安全问题。这些年她也跑过不少趟，安全没出什么问题，倒是她父亲, 先走了。
世上的事，论理是论不清的。
尹漫拿起湿帕子往脸上抹了两下，今夜要通宵赶路，她得打起精神。
西城边界的路是安全的, 趁着夜色行驶五六个钟头后，尹漫打了三次闪光灯，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在夜晚看不见手势的情况下的停车暗号。
信号发出后, 三辆大卡车依次停下来。
车上的人短暂的休息两三个钟头，天刚蒙蒙亮，几人又立即起来, 吃几口干粮, 喝几口水，简单填饱肚子后继续赶路。
深究起来, 开大车也是个辛苦活。
车内没有空调暖风, 夏天像坐在蒸笼, 冬天像躺在冰窖，毫无舒适感可言。
内部环境差就算了, 外部环境比内部环境更差。那时候高速比较少, 大多走国道, 还得担心会不会遇见车匪路霸。
花一点钱能解决倒还不打紧, 要是命丢了那就赔大发了。
即便如此，这个活儿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香饽饽。
活在世上哪能不吃苦的，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吃的苦比开大车多多了，钱却不及开大车赚到的零头。
所以啊, 优越感都是对比出来的，这么一看，开大车简直是收获远大于付出的职业。
那些车匪路霸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才敢如此大胆的公然抢钱。
尹漫不敢懈怠，她是打头阵的车，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得注意到。
一路行驶好几个钟头，到了中午，路上都太平得很。
几人停下来一起吃了午餐，片刻功夫也没耽误，忙不叠地发动车子继续赶路。
下午，一直相安无事的路上终于出了点动静。
尹漫握着方向盘准备转弯时，道路拐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群羊，羊群乱哄哄的，听到汽笛声，惊吓得四处乱窜。
场面一片混乱。
尹漫立即减速，觉得不对劲的她按着之前的约定将握成拳头的胳膊伸出窗户外，不一会儿，三辆车全部停下。
刚停下来，羊群的主人过来赶羊。
那是一群手提木棍的大汉。
几个汉子气愤地走过来，拿木棍敲着车门，骂骂咧咧：“怎么开车的？你不会看路啊，把我这群羊吓得半死，你知不知道羊受惊狠了很容易死掉？”
“喂，说你呢，别装死，赶紧下来处理！”
话音一落，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的女人脸。
众人愣了。
谁也没想到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是个姑娘，还是个漂亮姑娘。
大家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直到后面两t张车中探出两个男人的脑袋，众人才收回心思，回到正题，凶神恶煞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羊都被你吓着了，你说该怎么处理？”
尹漫坐在车上没动，她探出一只脑袋，微笑着和底下的人打商量，“大哥，这羊群突然跑出来我也没意识到，让它们受了惊实在抱歉，咱是实诚人，大哥你们说怎么处理，咱就怎么处理。”
果然是姑娘家，还挺好说话。
为首的汉子没太为难，伸出一根手指，“赔十块钱，这事就算了。”
尹漫立即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大哥是个爽快人。”
这句奉承话不太管用，汉子接过钱，转身就朝后一辆车走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每人出十块。
后一辆车上的司机是老陈，老陈听到来人讲清缘故，脸上黑成一片。
吓到羊群是第一辆车的事，前面尹漫已经赔过了，这群人还找他来要，简直贪得无厌，老陈不愿意给。
前面的尹漫探出身子拼命给他使眼色，老陈沉着脸掏了十块钱。
三人都上交十块钱之后，那群汉子乖乖将吓得不轻的羊群从公路上赶下来，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三辆车得以通行。
又行驶几十公里，遇到交警拦车。
交警看着满车的货物，认定超重，每车罚款十块。
这下老陈不乐意了。
前面才刚刚被人讹过十块钱，这会儿又要出钱？
货物是他亲自装的，装之前他都上过称，这些货绝对没有超重，他敢拿生命做担保！
“这些货上车前我都称过，不可能超重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老陈梗着脖子要理论。
交警望他一眼，指了指货车，“那你去超限站称重。”
老陈一听，立即要上车。
想了想又折回来问：“超限站在哪？”
交警指着西边说：“往这条道过去，直行几十公里就到了。”
几十公里？
老陈一听就呆了。
去趟超限站称重，往返得耽误一个多钟头，这划算吗？
看出老陈的犹豫，尹漫出来打圆场，她将三十块钱递给交警，连带着也顺手递过去一盒烟，“往返太费事了，咱还是交罚款吧，大哥你们辛苦了。”
说完便推着老陈赶紧上车赶路。
尹漫上赶着搭了台阶，老陈也没有这么不识相，他盯了一眼交警手中的钱和烟，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下午再没出其他乱子。
到了晚上，尹漫带着大家停到一个安全区域，开始休息。
头一天只睡了两三个钟头，今夜无论如何得睡个饱觉。
疲劳行驶是大忌，身子不是铁打的，太久不休息是扛不住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故，后悔都来不及。
夜色中，尹漫脱下棉袄，将车座当成床板，将衣服当成被套裹在身上，满意地合上眼。
时间流逝，车内的呼吸逐渐匀长。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走到车窗边，踮着脚尖往里面张望。
那不是别人，正是老陈。
老陈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瞧见里面尹漫已经睡熟了，心里稍稍放松下来。正要转身，突然间一双大手搭在他肩上，把他吓个半死。
回头一看，来人是章琛。
老陈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没好气地埋怨：“哦哟，你走路怎么没声没响的？”
章琛盯着他，没有回应。
半晌，才幽幽地说：“我学你。”
这简短三个字让老陈兀地红了脸，好在夜色够黑，瞧不出他脸上的心虚。
的确，大半夜的躲在车窗外看一个姑娘家睡觉，这行为够不上磊落，他有必要解释一下。
老陈拉着章琛在旁边路上坐下，掏出一根烟递过去。
章琛没接。
“哦，忘了你一向不抽烟。”老陈将烟叼回嘴中，从口袋摸出打火机，在黑暗中烧出一丝明亮的窟窿，窟窿中紧跟着冒出几缕白雾。
吞云吐雾好几口，老陈才解释刚才的行为：“我是去看她睡没睡着。”
“你说咱一个大老爷们来了新地方都得谨慎一些，她倒好，睡得挺安稳。”
老陈说完望了一眼尹漫所在的货车，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个胆大的姑娘。”
章琛没接话。
老陈也沉默地吸着烟。
一根烟抽完，他扔了烟蒂，望向章琛：“这姑娘有点胆识，我以后可以直接找她不？”
隐藏在夜色中的章琛的眼神顿了一下。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尹漫和他有什么关系一样。
“你可以直接去问她，我和她不熟。”
老陈一听，一巴掌拍在章琛的后背，“你别说笑了，你能介绍人家来接业务，这都算不熟？”
“的确不熟。”章琛坚持这个说法。
老陈看他语气认真，也不深究这个问题，“那行，等明天货送到了，我跟她谈谈，我看她这个姑娘还不错，以后要是有需要的地方，我就直接联系她了。”
这姑娘挺有眼力劲，做人行事都挺圆滑，不得罪人，适合干与人打交道的活。
更何况人家姑娘模样也长得好，先天具备的外貌优势，要是出去谈合作，肯定比他一个大老爷们要讨喜得多。
想到此处，老陈灵机一动，问章琛：“她多大年龄？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这话头刚挑起，章琛就将苗头灭了，“不知道。”
他拍拍老陈的肩膀，转身就走，“我先回车里睡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嘿！
看着章琛快步回到车中，坐在地上的老陈忍不住摇摇头，感叹这小子心思真敏锐。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只问了对方年龄，章琛这家伙就敏锐地嗅到他接下来的话，躲瘟疫似的躲回车里。
呵，难怪前些日子王香华总是跟他抱怨章琛因为媒婆频繁上门的事情和她疏远。
看来这事不假。
这小子是一点成家的心思都没有。
明明人家姑娘这性子看着像是章琛会欣赏的人，怎么这小子一点心思也没有？
老陈忍不住擡头望天，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
冷冷夜风中，他莫名想起章亮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章琛和他哥还真是一点也不像，不只外貌不像，性格也一点都不像。
章亮是个热心肠的人，每天对人都是笑脸相迎，极少与人发脾气，就是心肠太好，最后才走上那样一条路。
但凡心硬一点，也不至于连命都搭上。
章琛就是个心硬的。
据说当初那些讨不回来的账，都是章琛带人大闹特闹讨回来的。章琛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都欠了一屁股帐，没什么好失去的，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别人和他哭穷，他哭得比别人还穷，别人拿不出钱，他以物抵债要把别人家掏空。
那些人一看这不是个好打发的，被烦得顶不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还了账。
要是当初章亮能这么豁得出去，也不至于撇下孤儿寡母自个儿先去。
老陈望着漆黑的天空，无奈地叹息一声。
要是章亮还在，这会儿该欢天喜地要准备着给他媳妇准备新年礼物了吧。
章亮是个难得顾事业又顾家的人，一群大老粗中就属他最会哄媳妇欢心。他媳妇王香华的长相只算得上普通，但章亮是个念旧的人，心里感恩他媳妇陪他度过艰难日子，始终如一地对他媳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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