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三年之后（2/2）
“刑筠这个身份，你不想要了？”
皇后身边有专门做事的女官，也是有品阶的，手中的权力也不小，裴云舒当上皇后之后，就将月华送去考了女官。
但刑筠这个身份肯定是不能考女官的，或者说，太子一旦被废，刑筠这个太子妃也必然是要消失的。
“我从小就被这个身份禁锢，换个身份，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当初刑筠为何会相信裴云舒？因为当初闺阁之中，她不知多羡慕那个时候的裴云舒和谢思风。
而事实证明，裴云舒和谢思风最后也过得比任何人都好，裴云舒是皇后，是国母，从前那个骄纵任性，声名狼藉的国公府大小姐，已经很久不曾被人提起了。
他们只记着当今皇后得陛下盛宠，后宫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温和良善的皇后娘娘。
至于是否真是如此，只要谢晏川站在这个皇后身后，这个皇后自然是顶顶好的。
至于谢思风，谁人不知，当初景阳郡主因着逃婚，离开京城之后了无踪迹，就连诚亲王府都不曾寻到人。
但谁也没想到，在乌恒国内乱平息之后，前皇子贺兰白登基，乌恒国使臣进京的时候，护送他们的将军，竟然会是谢思风。
这个时候，景阳郡主谢思风，已经是正六品的小将军了，英姿飒爽，眉眼之中带着很浅淡的威严。
虽然只是正六品，可景阳郡主到底是不一样了，朝中那个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北境的将士却认可了这个将军，对他们而言，那不是景阳郡主，那是他们的昭武将军。
京城中也有人大肆训斥，女子做武将，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可如今谢思风手握军权，她已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刑筠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自己总归是羡慕。
谢思风的人生，注定不会困于后宅之中，她会去做翺翔九天的鹰。
刑筠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事情，毕竟若是真的要相比较起来，她也不是不曾见过比她更惨的人。
“大皇子呢？怎么不见大皇子？”刑筠不再说这话了，问起大皇子来，如今皇家就这么一个小辈，自然是颇受宠爱。
“在上课呢，我也不知，才三岁的年纪就要去和一群老头子去读那些圣贤书，也不知能读出什么来。”
裴云舒想起这件事便觉得头疼，那孩子知事起，就由谢晏川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她倒是不曾觉得有问题，毕竟还住在她的未央宫之中，时常可以见面。
但谢晏川这个人，对儿子和对她小时候，看上去可是天壤之别，对她小时候颇为纵容，但对大皇子却尤其严格。
小小的孩子，一点都不活泼，倒像是个小古板一样。
“陛下对大皇子可是寄予厚望，对他自然严格许多，父亲约莫都是如此吧。”
裴云舒和谢晏川在这件事上，想法总是一致的，谢长曦得让那些臣子心甘情愿的选择，一个具有储君风范的皇子，和一个行事荒唐的太子。
这样的对比，应该足够鲜明了。
“大皇子那般形态和风度，的确让人惊讶。”
一个三岁的孩子，本身就带给了谢长衍威胁，刑筠知道，但她也不好和裴云舒说，太子对大皇子的态度，厌恶不喜，所有人都可以理解。
在任何人看来，大皇子对太子都是威胁，太子不喜欢是正常的，但刑筠却比谁都清楚，很多时候，她觉得谢长衍对大皇子的感情是十分扭曲的。
喜欢和恨意是被扭曲在一起的，就像是谢长衍对裴云舒那般，刑筠甚至觉得，很多时候，在谢长衍眼中，会将大皇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那这样的话，刑筠在宫中可是说不出口的。
刑筠每次入宫之后，谢长衍都会来她院子里，她知道，谢长衍是来做什么的，或者说他想要听什么。
而她这个听话的太子妃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失望，毕竟，整个大宸都知道，刑筠这个太子妃做的有多好了，除了没有子嗣，堪称完美。
谢长衍很少去见裴云舒，除了在宫宴之上避不开的见面，剩下的时候都是能避则避，但却又克制不住的想要从别人口中听到裴云舒的消息。
只是在宫宴上见一面而已，那个时候，他们靠得很近，谢长衍可以看清楚裴云舒一点点的变化，若说从前的裴云舒好看，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好看，但现在，裴云舒从骨子里都透着万种风情，却又同普通女子不同，皇后这个位置赋予她的雍容华贵，这些在裴云舒身上杂糅，人人都知，大宸的皇后，堪称绝色。
“臣妾今日还见了大皇子。”
“大皇子如何？”谢长衍果然微微蹙了眉头，他大多数时候都对大皇子避之不及，但却也不曾少了关注。
“只临走的时候，大皇子才回宫，听闻这几日都在上课，陛下，陛下可是寻了不少先生教大皇子，这些时日，更是亲自将大皇子带在身边教养。”
他知道，自大皇子懂事之后，就时常在御书房出现，但那么小的孩子，总归是谈不上妄议朝政这种地步的，可陛下对大皇子的看重，却又是极其显眼的。
“大皇子的确不错。”最后，谢长衍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走了，现在，谢长衍很少在刑筠这里过夜了，只是每个月初一，十五的时候，会在太子妃这里过夜，只当是全了太子妃的脸面。
至于其他时候，谢长衍都在不同人床上辗转，刑筠也不在乎，甚至乐得自在，只是挂着笑送走了谢长衍。
等到谢长衍离开之后，刑筠让人关了门，示意她也要休息了。
“娘娘怎么都不留一下太子殿下？”
“我若是能留住，早就留了，而且我不能给殿下一个子嗣，总不能拦着其他人也不许有孕吧。”
“娘娘就是太过良善了。”年纪小的丫鬟说了一句，刑筠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但身边的嬷嬷却是知道的，女子若是真心爱自己的夫君，怎么会如此大度？在意才会善妒啊。
可太子妃却从来不在乎这些。
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喜欢谁，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子嗣，硬要说的话，她唯一在乎的，就只是这个太子妃之位了。
裴云舒送走了刑筠，她和刑筠一般年岁，刑筠虽样貌没多少变化，可眼中的疲惫却是一日多过一日。
“太子妃都快坚持不住了。”
可刑筠只能等，太子妃和太子本是夫妻一体，刑筠比谁都清楚，太子死了，她也随着死了之后才是自由。
“太子妃也是个可怜人。”
“这世上的女子都是可怜的，女子的婚事，一向是轮不到自己做主的。”
谢晏川父皇那个时候，后宫之中的女官已经销声匿迹了，毕竟那位皇帝虽然贪好美色，但却又瞧不上女子，先帝那个时候，不知为何，也是不许人重提此事的。
直到谢晏川这个时候，谢晏川让裴云舒重新开了女官，虽只在后宫之中行走，却也有权力，裴云舒正在考虑广纳女官这种事，不必站在朝堂之上，只要在一些小地方可以进去就很好了。
一些微末的权力，对她们来说也足矣，更何况，现在大宸还有一个谢思风。
“母后。”
小皇子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走过来要给裴云舒行礼，裴云舒将人一把抱起来亲了一口，“明哥儿。”
小皇子推开她，绷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母后，男女授受不亲。”
裴云舒有些想笑，“也不知你父皇是怎么教你的，小小年纪，跟个老头子一样，长大之后，小心没有姑娘喜欢你。”
谢长曦看着她，“儿臣才三岁，而且，母后，父皇说，皇帝不需要很多人喜欢。”
“你父皇是这样教你的？”
裴云舒瞪大眼，谢长曦点头，“有什么不对吗？母后。”
“听你父皇胡说。”裴云舒捏着小脸，“坐在皇位之上就不能有感情了？那是个木头疙瘩，不是皇帝，你父皇不还有母后喜欢吗？”
小孩一脸茫然，裴云舒只捏着他的脸，将一脸严肃的小孩扯得不成样子，但还不知如何讨饶，只是乖乖的叫他“母后”。
“要不你下一次去问问，你父皇是不是也不需要母后喜欢，就要当个孤家寡人？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谢长曦点头，他现在很多事都是不明白的，说话也只是鹦鹉学舌。
“儿臣知道了。”
但是谢长曦知道，父皇一向是说不过母后的。
“你将来遇到喜欢的女子，也会希望她喜欢你的。”裴云舒抱了一会儿就将人放下了，招呼着人拿糕点来给谢长曦吃。
“这几日，你父皇都同你做了些什么？”
“父皇带儿臣去了御书房，给儿臣念折子，还见了很多臣子。”
“那明哥儿觉得，你父皇威风吗？”
“嗯，父皇特别威风。”
“那你想要当你父皇那样的人吗？”裴云舒看着拿着一块糕点慢慢啃着的谢长曦。
“儿臣想。”
“但是，母后，难道不是太子哥哥将来会成父皇那样的人吗？”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定呢？”裴云舒喝了一杯茶。
幸好她儿子还小，所以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的母后去给他铺路。
谢长衍，会成为她儿子的第一块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