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生气 使我神魂颠倒（2/2）
方锦程还想阻止，站长又冷笑了一声，“我今天给你们六斤大米，算是袁站长的面子大，你们再说什么，可就都没了。”
他没再说话，这地方，跟北京上海完全不一样。
一点点的，方锦程觉得自己的背都挺地不太直了。
走之前，林月歌又问站长，“那，议价粮店，开在哪儿？”
还算是有个聪明人。
她提到了议价粮食，方锦程也跟着想起来这件事，是啊，前几年就有些放开计划粮食，上海就开了好几家议价粮食店。
就是价格贵一些。
方锦程压低声音问，“你手头有当地的议价粮票？”
林月歌摇头，她没有。
这年月，虽说粮食计划供应的制度在慢慢放开，有了多余的议价粮可以出售，还是需要当地征服签发的议价粮票，才能买到粮食。
粮站站长还算好心，给他们指了路，“出了这条街，往左拐，县政府不远处。”
六斤粮食放到了三轮车上，距离八十斤的数目，还只是杯水车薪。
小武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先去找个饭馆吃点东西歇歇脚。
方锦程问，“这一步步的，都是袁砺给安排的吧？”
“是呢，班长说了，筹不到粮食是正常的，别把肚子饿坏了。”
话是正经话，但在他们备受打击的这个时候，听起来，总有些阴阳怪气。
方锦程叹了口气，“砺子哥真是，当时为什么不说清楚。”
让他们好一顿白忙活，只弄来六斤大米，回去只怕要笑掉大牙。
到了议价杂粮店门口，苏月红把林月歌和方锦程拦住了，“买议价粮，可比正经粮食要贵一倍多，你们两个掏钱吗？”
她只用了一个问句，就把自己从出钱买粮食这件事摘了出来。
方锦程忍不住道，“放心，到时候我跟同学们商量，一定均摊。”
他们到了杂粮店，果然，店里还剩下一些议价杂粮，小米，玉米面之类的。
“那我们都要了。”
林月歌直接提出来，算了算，这些剩下的杂粮，总共也就二十五斤。
店员问她们要本地的议价粮票，林月歌从包里拿出来的，却是一打上海的议价粮票。
“这……咱们这儿不收外地的议价粮票。”
店员第一反应是不收。
林月歌解释道，“上海的这些议价粮，要比你们这儿便宜三毛每斤，我这里给了你三十斤的议价粮票，你却只用给我二十五斤。”
方锦程大约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了，跟过来帮她说话，“最近上海的黑市，都有在高出市价一般的价格统一收这种议价粮票。”
“只要，谁能顺路去一趟上海，就能连本带利都赚回来。”
这年头，有钱不好使，还是得囤一些各种票。林月歌就囤了一些，这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本来议价粮食就是为了缓解粮食的供需矛盾产生的，上海开了十几家议价粮店，有两家都发展到不需要议价粮票，直接付费都可以，这样的门店，赚的更多些。
遵化的粮食供应恐怕还做不到这个地步。
林月歌只能这样说服他。
店员想了想，拿着这一打上海的议价粮票去找了店长。
店长走出来，又跟一行人问了半天，最终总算同意了这个方案，但还是多要了几张议价粮票。
交易成功了，又是二十五斤杂粮和玉米面搬到了小武的人力三轮车上面。
加起来，可就有三十一斤了。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去了县里的供销社，县里的供销社不像大城市，代销的包子，大饼，麻花，油墩子，应有尽有，这里只有一些菜肉包，面窝窝，黑馍，两三斤阳春面。
一行人就把这些都买下来了，还好这些已经不再议价供应，只需要粮票就行。
这些东西，只能当天吃掉，算是给同学们解解馋吧。
剩下的，就再也看不见粮食的影子了，方锦程塞了一个包子给林月歌，苏月红眼见了，着急起来，“我的呢？”
方锦程淡淡的，“你不是不愿意均摊出钱吗？”
苏月红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刚才在小饭馆里，也就吃了一碗素面。
“我愿意，我均摊，给我一个。”
她拿到菜肉包，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方锦程给小武也分了一个，人力三轮车载了那么多粮食，就不能再带人了，否则小武回去也要累瘫。
三个人慢慢地走，小武就慢慢骑。
这一趟事情办完，回到场站库，太阳也恰好落山了。
邱老师，同学们都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呢。
林月歌往里面看，袁砺和他手下的兵，也正朝着农具，在收晒谷场的谷子，他们也看见他们回来了，站了一会儿，往她的方向看来。
离得远，袁砺高高的身影变得小了。
她那不服输的劲头见到袁砺，又升了起来。
瞧，这不是快要完成二分之一任务了嘛。
他们拿到面窝，菜肉包，都很高兴，直接拱卫着林月歌他们三个人去了食堂。
“砺子哥，你们也来吃。”
方锦程朝袁砺呼喊着挥手。
袁砺放下农具，摘下手套，“走，去看看。”
小武忙不叠去邀功，“班长，我今天可真是累死了。”
小丁一针见血，“你嘴边上有油，吃的啥？”
黑狗儿他们也跟着去掐小武，让他老实交代出去偷吃了多少。
小武把他们哄走，一看袁砺的表情有些冷淡，忙擦了擦嘴，“班长，没啥，真没吃啥。”
袁砺看了看他，似有一点弦外之音，“跟着大学生，吃饱了？”
小武觉得自己真冤啊，“班长，我得踩三轮车哇，我出力多，那女同学坐上面可不轻。”
“娘嘞，小武，哪个女大学生，离你近不近，香不香？”
黑狗儿第一个围上来。
袁砺冷眼一瞥，几个人自动噤声。
他带着四个兵走到食堂门口，其他大学生都进去了，还剩下林月歌还等在那里，幽幽地望着袁砺。
袁砺也顿住了往前迈的脚步。
四个兵交换了一个眼神，赶忙一起进了食堂，贴心地把门关上，外面的空间，留给他俩，说悄悄话。
袁砺停在那里，不再往前，语气保持着两人重逢以来的一贯冷淡自持，“有事？”
林月歌见他这样，却更是生气，娴雅的姿态有些维持不住，脸庞气到有些鼓鼓的，“袁砺，你故意的！”
“你明知道我们要不到粮食，还让我们去。”
“就是想让我们丢脸，对不对？”
说是生气，但一双妙目之中，隐约闪烁着一点水光。
就这么冉冉望向袁砺。
她生得这样地美，一头乌发如今因为一天的疲累散落了不少，懒洋洋半搭在肩膀上，还来不及收拾地太端庄，越是这样披一半，乱毛毛的，越是显得无比妖娆。
粉嫩的嘴唇闪亮亮的，像是天生就染着漫天的星子，小巧的鼻子如今被她吸了一下，泛出微微地粉红来。
光是这么一眼，就能叫人神魂颠倒。
可惜，袁砺早已不是当初的袁砺。
不知什么时候，他生出了一副铁石心肠，就这么定定地回望着林月歌，吐出的话也不带什么温度。
“对，我早就知道你们弄不到粮食，我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