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响 扫去绵绵青荇（2/2）

他声音撕裂一样的哑，听着像是感冒了。

“别开。”

“那这……”满地的瓷片。

“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林月歌仍是隐在陈光荣的身后，只露出来半张脸。

袁砺死死地望着两人。

陈光荣要去拿扫帚，林月歌制止了他，“陈大哥，还是我来吧。”

她也要去拿扫帚。

“滚，都给我滚。”

袁砺低吼了一声。

随后，他僵硬地站起来，当着林月歌和陈光荣的面，把那扇门给狠狠甩上了。

门外，陈光荣呆若木鸡，林月歌只在心底叹气。

她知道再回袁家小院，又是一场硬仗，早做好心理准备的。

只希望自此之后，再无交集。

“他怎么了，吃枪药了？”

林月歌又是摇头。

不过他和袁砺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他的脾气来的时候猛，过了就好了。

因此也没去硬碰，更加没有去刨根问底，跟林月歌浅浅道了个别之后，就驱车离开了。

中餐和晚餐她都随便煮了些面对付了，加上陆老师之前留下了一些菜，也对付过去了。陆老师交代过，她也有意地避着袁小宝，等他睡着了，葛大娘给她比手势，才出来活动。

吃了晚饭后，她坐在客卧的梳妆台旁，把带来的书翻了一遍。

又开始思考赚钱的问题。

上次那个吴总的死人钱，七七八八也快用掉一半了，等过年回家，也要花一笔，坐吃山空，总不是个事儿。

这个问题，她找姜雁商量过，姜雁吃穿不愁，只对研究医药感兴趣，只说，“要不拿我做的那些霜去卖？”

那也算不上个计划。

敲门声响起来，葛大娘在外面喊她，“小林姑娘，陆老师有电话来交代你事儿。”

她把衣服拉链拉好了走下去，陆老师在电话里交代了一些袁小宝的事儿。

他现在吃一些软烂的东西，林月歌就把他吃东西的情况给陆老师讲了。

陆燕萍又想着袁砺，“他心情还不好？不会一直没吃东西？”

林月歌只能说不知道。

“这孩子有什么事总是憋心里不说，我看是有什么委屈了，你再帮个忙，劝他吃点儿东西。”

陆燕萍挂了电话。

她微微吸了口气，去厨房把剩下的面条热了热，又扒了两块肉饼，放在面条上，连着筷子，一起端到了他门口。

林月歌敲了敲门，门没开。

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开。

她站在门外，“袁砺，陆老师让我给你端点吃的。”

尽量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想让他误会。

门砰地打开了，袁砺站在她的对面，一股雪松的森冷气息，夹杂着浓重的烟味，她退后一步，咳嗽了一下。

“你陈大哥去接你，挺开心的？”

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眼带讽刺，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讥诮些什么。

她在门口，亭亭玉立地站着。

不再是早上藏在陈光荣身后那副害怕的模样了，想来，那副样子，挺惹人怜惜的。

“你——”

林月歌明白他在暗示些什么，想解释，最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是挺开心的。”

索性承认了。

“你！”

袁砺盯着她，这一次，就要把她盯出个洞来，手臂绷紧，青筋藏在毛衣之下，手握成拳头，又放松下来。

“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她柔软的声音根本说不出不耐烦的语，听起来怎么都是娇娇的。

凭着对他最后的一点愧疚和不忍，她还是站在这里等他的回答。

“吃。”他立刻回答，心中仍是微动。

哪怕里面潜藏着无数的暴怒，无数的妒忌，只消她再出现，只消听到她的声音，仍然会有悸动。

地上还是一片碎渣瓷片，他根本没收拾，林月歌无处落脚，她转身去拿扫帚，扫干净了之后，才把那碗面放在了桌上。

她甚至想过，他若还是早上那副模样，摔门骂滚的话，她就……直接把碗放地上了。

袁砺没再发什么脾气，端着碗，在自己房间把面吃完，空碗放在了桌子上。

他用手指推了推那只空碗，瓷碗退了退。

又推了推，它又往后退，又转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要跌倒。

碗上的梅花在眼前闪烁起来。

她还是关心他的，不然，干嘛真的这么听话。

不然，她为什么不拒绝自己的母亲，又要回来呢。

袁砺拿开热水袋，膝盖似乎没那么疼了。

他望了望二楼客卧的灯，亮着，到十一点多，才灭掉。

然后把自己房间的灯打开，一直没睡着。

仿佛是亮对光的回响和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