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愿醒 琅琅热爱(2/2)
干农活的时候,就给他们放一些磁带听。
林月歌最喜欢那个时候,有时候,冯老师放的并不是课文的朗读磁带,而是一些外国歌曲。
无论是那些朗读的英文,还是绕着舌头唱出来的英文歌,她都听得很有滋味。
其他同学赶回去帮家里农忙的时候,她会赖在教室,听一会儿。
也有同学嘲笑过她,说她不切实际,有这个功夫,能够回家多插秧,拿多少工分呢。
那时,她只觉着那些东西,和她每天脚踩的泥土,村庄的烟幕,都不一样。
它们永远都不重复,新鲜,极度的新鲜,像是从一个从未见过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充满了生命力,让她听着听着,会不自觉跟着轻轻摇摆起来。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吧,才会在姑妈提议来北京的时候,动了心。
不过,冯老师的英文,念得没有眼前的英语老师标准。
她几乎和磁带里,读得一模一样。
林月歌望着英语老师。
艾庆萍也看着林月歌,一时觉着,这漂亮的女生,怎么这么懂她呢。
她的这些话,都说过了无数遍了,没有一个人认真听。
除了刚来的漂亮旁听生。
艾庆萍感到一点儿欣慰,转头点了正在开小差的姜雁。
“姜雁,你起来读课文。”
姜雁正在纸上涂涂画画,她似乎对艾庆萍随即抽同学读书的行为并不诧异,拿起课本,稀稀拉拉地读了起来。
听着在读,实则满是抗争。
林月歌不语,倒是周围有几个男生在
看起来,姜雁不太招男孩子的喜欢。
读到有一个单词,姜雁卡壳了,艾庆萍很不高兴。
“姜雁,坐下。”
见林月歌正看着她,艾庆萍便叫她来接着读。
林月歌就捧着课本,从姜雁不会读的那个单词,一点点的往后读了起来。
她的嗓音柔软,读起来又颇有条理,中间略微卡顿,却因为她的音色沉静,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气质,反而没有人注意到那一丁点儿的卡顿。
不知不觉间,所有同学都认真听起来。
课文不长,大略是她读得认真。
午间的阳光拖长了,懒懒散散地荡过来,将她的侧身描绘出一线又一线的光轮,镀着光的她又白皙得要命,仿若水岸上,着白衣的美丽仕女,溯回婉转。
男同学看呆了。
女同学也有点儿,包括姜雁。
他们一直以为林月歌长得好看,也不太像是学习好的人。
姜雁倒是见过林月歌在图书馆挑书的样子,她专注于事情的时候,里面透出来的东西,比外面更吸引人。
最诧异的是艾庆萍,这女孩儿,一点点口音都没有,她真的是在完全地模仿。
众所周知,学习外语,最忌讳代入自己母语的发音特点。
这也是为什么,日本人说英语,总是生硬得像是在拿鞋底子抽人,而东北人讲外语,就有些碴子味。艾庆萍自己就是东北人,她知道得很清楚。
林月歌就没有。
她一点儿本地的口音都听不出来。
她就像是一个空净的琉璃瓶,什么装进去,什么就流出来。
不染。
她读完了。
所有人,像是追随着一道月光,从这里,走到了那里。中间的路程,像是一光年,又像是短短一瞬。
下课后,有男生忍不住过来搭讪,“林同学,你出过国是不?”
林月歌摇头,“没有。”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现在。
北京。
姜雁在旁边冷冷道,“小杜,你不天天吹,前年出了趟国,怎么,英语读得没人家好吧。”
小杜闹了个没趣,挠挠头,讪讪地走了。
下了英语课,林月歌就得收拾东西走了,姜雁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
“你别把自己搞太累。”
“注意点儿休息。”
林月歌点头。
除了认识姜雁的头一天,剩下的时候,姜雁都是充满了善意。林月歌很能感受到这些。
姜雁家是祖传的中医,不过这个年代,中医颇有些示威,很多医术不好的大夫,也常常自称神医。
姜雁给林月歌号脉被打断了,但她也号出来,林月歌心气儿比较弱。
用大白话说,就是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导致自己容易累。
这样的人,很容易在受刺激后生大病。
姜雁三岁就开始方脉,自来一摸就知道。
只不过他们这一行,讲究个医不叩门,林月歌没问,她也不好主动教她怎么样。
两天后,王红兵把林月歌叫到办公室里,关心下她的学习情况。
这也是陈光荣提前招呼过的,他落实得十分具体。
趁着一大早大家都空着,特地叫数学老师给林月歌开了会儿小灶。
艾庆萍一看到林月歌,好奇问她,“我听王老师说,之前你都是自学的?”
王红兵早就替林月歌宣传过一圈,她毕竟是旁听生,还是在办公室里讲了不少她刻苦用功的事迹。
不过做保姆的事儿,还是替她隐了。
“是自学,我有空就学,之前去图书馆借了民国英语读本。”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没磁带。”
艾庆萍是越看林月歌越顺眼。
她很多年没见过这么适合学外语的孩子了,听她这样说,塞给她好几盘磁带,问,“家里有红灯牌吗?”
红灯牌是大厂家,生产收音机,磁带机。
林月歌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有的。”
她记得,袁砺的房间里,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