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突破 灵魂失重在爱恨海（2/2）

但他还是没有停止，就像是一个单边运动的卫星，绕着恒星，没有休止，不分昼夜。

“三百二十七——”

直到这时，袁砺的手腕才彻底松开，直挺挺从单杠上落下来，整个人仰面倒在沙坑里。

几个好朋友凑上前来。

“怎么样？”

陈光荣忐忑。

袁砺眼前的世界，是一片会旋转的白色，它高声叫着“滴——”音，使劲地晃荡，晃荡到他整个人，都仍然还漂浮在天上一般。

他在沙坑里坐了好一会儿，脸色发白，额头上汗珠滴答滴答地掉。

直到很久，啪的一声，耳朵里像是再度开了一个窍，周围的声音才像是找到亲人一样，纷纷涌入。

他擡眼望去，林月歌在角落里，方逸程跟她在说些什么。

余翠翠和方倩倩围过来，叫他“袁大哥/袁砺”。

侯江生，陈光荣扶起他的肩膀，想把他擡起来。

他再度扫视到林月歌的方向，又很快收回视线。

林月歌没有看到。

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方逸程聊他的工作，其实她听不懂，想了想，还是与方逸程说：“我先走了。”

袁砺绕了三百多个单杠，跟她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了。

命运……

是不是早就改变了，那她之前的不安，根本没有必要。

林月歌一时也没什么心绪，前去跟余翠翠道个别。他们都围拢着袁砺，在关心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她找到围在第一排的余翠翠，还没说些什么，余翠翠就把她直接拽到了身边：“哎，你瞧。”

林月歌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大约是旋转地太久，袁砺的衬衫下摆的扣子崩开两个，从她们的那个角度，恰好能瞧见他的腹肌。

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不经意地袒露开来，汗水湿润了那些肌肉，以至于块垒分明，色泽比麦色要更浅，也就更加耀目。

他正坐在那里，接过侯江生递来的毛巾擦汗，正好衬衫扣子开了，挽起袖子的手臂抓着毛巾，就往里面撩去，一起把汗渍擦干。

白色的毛巾堪堪盖住了腹肌，又随着他的手腕，在衬衫内部移动，一直擦到胸口

一时，他似乎注意到了这些视线，斜睨过来，林月歌迅速把视线挪开，他只捕捉到，她低垂的眼眸，和绞动的十指。方倩倩挡在袁砺身前：“喂，看什么呢你们。”

余翠翠又气得跟方倩倩要吵：“你是哪根葱，袁大哥都没说不让看。”

果然还得是余翠翠，胆大包天。

林月歌插不进两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中，索性还是转身走了。

这是属于袁砺的光，她借不到。

也不想。

她一走，方逸程就跟着要追上去。

“林同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

他一时有点脸红，“我想约你去看个电影，票我买好了，《奇袭白虎团》。”

电影？林月歌摇头：“不去了，我没时间。”

方逸程哦了一声，显然是很失望：“那，这票怎么办，我——”

林月歌笑着婉拒：“要不还是下次好了，等……有空。”

方逸程拿着电影票的手缩了回去：“那行，下次吧。”

他有些尴尬，跟在林月歌身旁走了一路，她却一直没开口，方逸程更尴尬。最后，他想起来方倩倩在等他一起吃饭。

“约你看电影都不去。”

快走到家门前了，林月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袁砺！”

他正站在她后面，不知是刚过来，还是已经跟了一会儿。

衬衫扣子全数扣好，包括手腕上的。

她站定，他也就在不远处的后面站定了，似乎打定主意不跟她距离靠得太近。

三百多个腹部绕杠下来，袁砺也只是片刻休息，就能迅速行走了？

林月歌扬了扬嘴角，其实……还是佩服他的。

他总是能够坦然接受，对他的赞叹，众星捧月，惊呼赞赏，他全都当做空气一样接受。

大抵，他从小不缺这些。

但怎么，他不享受他们的簇拥，不去参加颁奖，怎么跑这儿来了？她看了眼前面的道路，是也要回家吗……

“不去看，我没时间。”

她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读书呢，哪里想去看电影，而且，她跟方逸程，单独出去——

“我也不想让他误会，我又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语调皆是软软的，但内容却坚硬冰冷。

袁砺不知不觉就勾了嘴角，微微颤抖的手指去摸兜里的烟，却忘记，自己在上单杠前，把烟扔给陈光荣了。

两人正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这是条近路，穿过它，往左拐，就能直达袁家大门。

“不喜欢？”

他率先停住脚步，靠在小巷子的墙上，看着她。

林月歌的面孔隐在墙边的阴影里，风儿吹得大了，把她头发吹散开一些，波浪般蜿蜒开来，她单手扭过头发，慢慢将发丝别到耳后。秋日的阳光如纷繁的花朵，一片片落在她的肩膀，剩下的那些，倾尽全力，泄入她的眼睛，描绘出她瞳仁的形状与颜色，光与影中，她遗世独立，是一片雪色浸染。

大雪倾盖住，她的城池，内里似乎遗落着一地繁华。

不喜欢。

他别开眼，似乎被她秋日中的艳影扎了眼睛，带了一点刺痛。

单杠上带下来的眩晕，很好地中和了那点痛，最终，他靠着那些眩晕，将她周身的那片雪，极速扩大，直到——

纷纷化不见。

小小的巷子里穿梭过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人认出袁砺来，跟他打个招呼，却又见到，他半靠着墙，伸手拉过身后的姑娘，用他高大的身形将她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