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瑰丽 蝴蝶于厨房翩跹（2/2）

陈光荣微妙地感觉到，最近的袁砺似乎和刚从唐山回来那阵，不太一样了，他的眉眼，慢慢平和了一些。

“起来走走。”

院长这样命令。

袁砺扶着墙壁站起身，膝盖处，传来些微的扯痛，像是从皮肤传来的。

“会有一些心理暗示，感到疼，不要紧。”

院长笑笑，“走起来吧，过两天就可以跑了。”

他转身交代陈光荣：“只是，膝盖不能再次受伤了，否则很难恢复成现在这样。”

陈光荣点头。

心下却暗自惋惜。

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去参军了……

这种情绪，他不想在袁砺面前流露出来一丝一毫。

把袁砺送到家后，陈光荣对了下口供，就坐了下来，眼神还在四处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

袁砺脚尖踢了踢陈光荣：“不是说家里忙么？”

陈光荣这才回过神来：“是啊，告辞告辞。”

看着儿子，陆燕萍满眼的心疼：“两个爷爷到底给你搞了什么苦差事，瘦了一圈。”

“想吃什么，妈明天来做。”

袁砺若有似无地把目光瞥出去，没见着林月歌。

到底知儿莫若母，陆燕萍当下会意，想起他一阵爱吃林月歌的手艺。

“你爸今天又得加班，晚上我就让小林下厨，怎么样？”

“好哇。”

相比较于之前的含糊，这是陆燕萍第一次听到袁砺大声说好。

说来也奇怪，袁砺跟着他们吃了这么久的本地菜，也没说什么。

只短短一会儿，就改了口味了，爱吃南方菜色了。

当然，陆燕萍答应下来，也想借此歇歇。

这阵子五六个男人的饭菜，都得现煮，她平时可没料理过这么久。

她也不白让林月歌干活，她答应了林月歌多放一天假。

这个周末，林月歌可以连着休息两天，陆燕萍带着袁小宝回娘家住。

“真的么，陆老师？”

林月歌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不过，袁砺他回来了。”

笑容微微地消弭了。

林月歌哦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回了，属实意想不到。

她有点措手不及，袁砺这么快就回来——

按照两人的约定，她得交出去一大笔钱。

想着要放这么久的假，她还是很快整理好心情，去厨房忙活起来。

里脊肉切块儿，再沾些生粉，放进油锅里炸。

她思来想去，袁砺可能喜欢吃清淡口的，这下他回来了，她改。

千万不能让他惦念上自己的菜……

她这就做的油腻些。

这一道樱桃肉，小时候外公给做过一次，她家里没那么富裕的油来做这个。

她炸好了肉，又下料汁炒制。

袁克成带着一帮年轻人在书房商量着最后的攻坚事宜，陆燕萍看着孩子，直接去叫袁砺。

“你去帮忙端个菜。”

袁砺在楼上房间，音响开着，播放着一首淡淡的钢琴曲，听到高潮部分，才会热烈起来，他正等待着那个部分。

“不去。”

陆燕萍盯着他。

袁砺眼角压不住往上挑了挑：“成，我去。”

“年轻人多，她不乐意露面，你懂吧？”

陆燕萍还算满意袁砺的态度，解释了一句。

袁砺捂了捂眼角。

单手插在口袋，晃晃悠悠地踱步过去，打开厨房的门，不自觉吐了口气。

纯白雾气缭绕中，人影窈窕，雾气散去，一身雪肤便灿烂生辉，她欠身，勾起了一勺芡汁，溅了几滴在衬衫的下摆。

林月歌轻呼一声，用手指去揩，却不小心将衣角卷上去一截。

藏青色的裤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下头，露出了侧面一小段腰肢，只有三指宽那么一小段，也只有几乎一瞬间。

热腾腾的雾气忽然散开一般，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

身上肉不曾见过天日，比脸上更加白净。

白茫茫的雪地一般。

热水入锅，雾气再度掩上，迅速遮过了这一幕。

袁砺吐出的那口气也被替换上。

她好似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看过去，一时，也冲撞在了一处。

捂住腰，她好像直觉一般知道。

他刚刚看的是这里。

不要紧——

话虽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她腰上的皮肤却开始升温，身体通过那么遥远的一个眼神，起了一些反应。

她也想起，袁砺的腰，被浴巾包裹住，也曾经生动地在眼前晃过，她却没敢多看一眼。

记忆中的画面，晦暗不明，波谲云诡，最终化为春池随波。

重新把眼睛荡漾到别处，装作无事发生。

“我妈让，咳，让我来端菜。”

袁砺咳嗽后出声，还是带着一些沙哑，呛到了烟一样，听起来有些无助。

林月歌指了指案板上的几个菜：“你先端吧，还剩最后一个，你可以过会儿再来。”

他像是没听见，端出去之后，又重新立回了厨房里。

目光不再放在林月歌身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炒菜。

手里捏着烟，也没抽，只是捏着，在指节里蜿蜒徘徊。

她轻巧地转动着手腕，将锅铲从一个微妙地角度铲下去，锅子里的鲜鱼便翻了个面，一点儿鱼皮也没带下来。

又如何揉碎了一些葱花香菜，将他们分批次地撒入汤锅里。

扑腾的白色汤汁顺着勺子，滴淋了最后一滴，到了洁白的瓷碗里。

周身腾起的热雾，如同一场幻梦，林月歌则是一只蹁跹的蝴蝶，锅碗瓢盆里起舞。

如果不是这样地看着，他不能相信厨房里，也有瑰丽的诗篇。

指节里的烟，尽数地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