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训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2/2)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给我装!?”沈恒将她推回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直白发问,“为什么自杀?”
辜苏沉默片刻:
“不是自杀。我只是……太疼了。泡在冷水里,会好很多。后来……是太累了,没有力气了。”
他显然不信:
“止疼药呢?”
“没有用。”辜苏垂下眼去,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射柔弱的扇形阴影,“已经没有效果了。”
她一直以来都被骗了,把止痛药当成治疗溶血性贫血的药物在吃,现在对大部分止痛药已经有了抗药性。
听在沈恒耳中,却像是病入膏肓,再无余地。
他手指微微一颤,心脏于虚无的下坠中,想起沈悯说的话。
——你可以关住她,但绝不可能治好她。
——她会和我一起死。
——她是我的。
“不管事实是什么……总之,你得想办法多活一段时间,”他强撑起讥讽的面皮,对辜苏道,“亲眼看看,沈悯是怎么被骗得五迷三道,把股份乖乖交出来的。”
辜苏对他的讥讽置若罔闻,忽然突兀问了句:
“如果我是真的自杀呢?”
沈恒冷漠道:
“你想说什么?”
辜苏躺在床上,从位置关系上来看,是处于下风,说出的话,却一点一点地压迫到了沈恒:
“如果我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想早点下去等他,想跟他解释,我不是逃兵,不是叛徒,而是被迫的,我有苦衷,我其实是在意他的,我和他之间的连结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因为我们同病相怜,我们是一路人——”
嘴巴被一只大掌粗暴地捂住了。
沈恒压低身子,暴戾地盯着她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瞳,一字一句道:
“想得美。我会先送他去投胎。你们两个,谁都不要想好过。”
掌心触碰到她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那股酥麻在最初的暴怒过后,逐渐漫上心头。
沈恒将手掌抽走,背在身后拢了拢手指,低头盯着她半晌,似乎无话可说,拂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埋首工作之中。
他活着的意义,好像就是为了折磨身边的所有人。
和沈悯一脉相承。
……
夜晚,医院的走廊依旧灯火通明,辜苏的病房为了不打扰她的睡眠,已经关了大灯,只留床头的一盏壁灯。
她侧身睡得很沉,呼吸绵长轻柔,兴许是不再被囚禁在别墅之中,这是她少有的安眠。
沈恒刚处理了一个棘手的单子,就收到了沈琢打来的电话,他看了眼辜苏,去了安全通道打电话。
沈琢对他长期滞留湘市的行为感到不满,限他三天之内赶回来,总公司不会要一个常年在外出差不露面的采购总监。
沈恒抹了把脸,对着电话那头好声好气地答应,等挂了电话,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不能带着辜苏回去,L市是沈家的地盘,无论他把她藏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
沈夫人会不断针对辜苏,沈先生的态度暧昧不明,还会招惹上沈悯那个疯子。
但是……
在安全通道极端寂静的环境中,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耳鸣,嗡鸣声中,一个声音问他: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放弃辜苏呢?”
他为什么一定要管她呢?
她生病了,发烧了,得了癌症,命不久矣了。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是她的谁啊?
就算一开始是气不过,想看她笑话,顺便留一手,当作威胁沈悯最后的筹码,但她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沈悯那边的计划也在顺利推进。
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他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把她丢在医院,自生自灭吧。
最好的情况,留下足够的医药费,让她住到死。
心里天人交战还没决出个结果,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801号房家属在吗!?病人要跳楼了!”
他瞳孔骤缩,几乎是一瞬间推开了防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