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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同朕待在一处,这般见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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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钰打断他的话,脸色冷如霜雪,与寻常见到久违臣下时伪装出的宽和沉肃截然不同。

朔州司使此刻甚至觉得,陛下想剐了他。

“在地牢里。”朔州司使补道,“还活着。”

谢凌钰深深看了他一眼,紧抿的唇近乎成一条线。

摸不清楚陛下意思,朔州司使一声不敢吭,紧跟在谢凌钰身后,犹豫片刻禀告追捕之事。

待说完,已至地牢前,谢凌钰扫了眼他头上刀口,语气依旧冷淡,“损失多少人?”

回话的男人小心翼翼报了个数。

“去找顾灵清支银子,按剿逆的数抚恤。”

闻言,顾又嵘瞥见身侧同僚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谢恩,默默离远些。

刚要问陛下需不需要她动手,顾又嵘便被关在门外。

隔着道石门,没有臣下在旁,更无史官在侧,无须顾忌什么功臣之后,什么以仁治天下。

地上仍有些许水渍,谢凌钰走到地上那人面前,神色凉幽幽的,仔细打量着他,眼前浮现数种死法。

“陛下,臣星夜赶回,只为请罪。”

王玄逸伏叩于地,身上伤痕透过衣衫洇出大片血迹。

皇帝语气平静,隐于袖中的手却攥得青筋暴起,“你何罪之有?”

“臣引诱——”他顿了下改口,“命人挟持薛明公次女,罪该万死。”

一个月前,太后薨逝的消息与新任三州刺史名单传至怀朔,王玄逸便知事情业已败露。

若无意外,丧报理当先由螺钿司传至他耳中,然而先到的却是朝廷使者,这意味着朝廷宣称太后薨逝前,陛下便已拿到凤印,清理螺钿司。

结合刺史人选,几乎一瞬间,王玄逸反应过来,至少在上元节前,太后便已薨。

失去太后指挥的螺钿司一片混乱,能保护好薛柔的行踪么?王玄逸当机立断,带着怀朔的使者和自家护卫动身。

他要回京,不止因世家多年中摸出些朱衣台规矩,心知离开朔州可以保命,还因天子高高在上,不能忍受背叛,他唯恐陛下迁怒于一人。

天子之怒如雷霆万钧,她受不住这些。

回京只为揽下罪责后求死,故而王玄逸神色平静。

谢凌钰哂笑,被他这副鸳鸯情深甘愿赴死的模样彻底激怒。

“你挟持了谁?阿音不过是离京休养身体,你怕是记错了人。”

“一介匹夫而已,也配与她扯上干系?”

谢凌钰陡然俯身,一把扼住王玄逸的喉咙。

分明腰间有佩剑,怒到极点却浑然忘记,下意识用最野蛮的方式解决一切。

他垂眸看着眼前人从坦然,到意识模糊后本能地求生,那一点挣扎让他怒意更甚,手指用力到仿佛下一瞬便能拧断脖子。

随着挣扎动静愈大,谢凌钰松开手,神色冷淡,“不过如此。”

剧烈咳嗽声响起,谢凌钰哂笑:“如你这样的人,也配喜欢她?朕若是你,莫说肖想私奔,就是见都不会见一面。”

“若朕真受制于宗室,也不会迎她入宫。”

“你要带她一辈子东躲西藏?她在京中行事低调时,尚且会遇冒犯,”谢凌钰脸色铁青,“没了王家子之名,没了官身,你打算如何阻绝这些,叫她忍气吞声?”

皇帝越说怒意越盛,眼前衣摆水渍与宝玥台时沾染的水渍逐渐重叠。

就为了这样的人,薛柔好好的皇后不做,要跑去吃苦受罪,现下还同他闹脾气。

王玄逸脖颈上一圈骇人紫红色,脸色却煞白,缓缓道:“臣知罪。”

冷静些许后,谢凌钰垂眸审视着他,无比清晰意识到此人是祸患,纵有经世之才,也是祸患。

王玄逸在一日,薛柔的心就随他走一日。

只有死人不会再出现在薛柔面前,只有死人不会在薛柔耳边蛊惑她。

谢凌钰握紧腰间剑柄,良久终究松开。

他不能亲自动手,好在朱衣台有的是擅长此道之人。

月上中天,宝玥台内一片寂静。

谢凌钰走路脚步很轻,到榻前垂眸看了许久,忍不住伸手,指腹摁了下薛柔脸颊。

软而细腻,像新雪,他没忍住又碰了下,眼底刚攒起点笑意,便听榻上人含糊咕哝什么。

凑近听,好像在说他“烦”,原本有些沉郁的少年瞬间无声笑了下。

将近卯时,谢凌钰本想上朝前多看几眼薛柔,唇尚未贴紧她额头,便见她睁眼看着自己。

那双眼含着冷意疏离,显然排斥,即便她反应过来后及时化作平淡,仍与寻常不同。

谢凌钰喉咙一哽,抚着她脸颊道:“朕要去上朝了。”

“陛下去罢。”

“你今日醒得早,等朕下朝可以陪你出宫。”

“不必,朝事要紧。”

被薛柔冷淡又无可指摘的回答噎住,谢凌钰心口堵得慌,半晌道:“朕没有动王玄逸。”

她眼睫微动,显然不信,“陛下说没有动,那便没有。”

谢凌钰彻底没办法,“那阿音好好歇息。”

下朝后,顾灵清去式干殿面圣,他这几日告假,手头事情太多,只好先挑重要的说。

公事说完,顾灵清终于提及地牢里的两人。

听见“赵旻”二字,谢凌钰并无反应,竟面无波澜颔首:“她若肯伺候薛柔,朕自会准。”

当年太后因专宠而成众矢之的,只要赵旻在,太后便不会有危险。

往后他若御驾亲征,赵旻在薛柔身畔,他能少许多忧心。

“记得再拨人盯着赵旻,看她是否真心,倘若想利用她,就杀了。”

顾灵清没想过陛下这般干脆,顿了下才道:“还有另一个人,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皇帝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先放出去,然后处理干净。”

至此,顾灵清终于能退下,心里松口气,却陡然听见陛下问:“明之颈边伤处是何缘故?”

大殿之中,原本沉稳的朱衣使面上神情时红时白,暗道怎么忘记陛下眼力极佳,早知如此多休几日假。

“陛下,臣……”顾灵清想遮掩,但自幼受教导不可欺君,最后垂下头,“臣前些日子去舞阳侯府,惹张姑娘不痛快,挨了几鞭子。”

谢凌钰蹙眉,“舞阳侯府敢这样对你?”

顾灵清不语,顾家鲜少与朝臣联姻,只恐往后有包庇之嫌,依先例,他若娶张胭,往后子女不得与张家联系。

舞阳侯府哪受得了,坚决不同意,几番棒打鸳鸯下,两人难免争执。

谢凌钰只觉舞阳侯府胆大包天,却听心腹露出丝笑意道:“好在张姑娘出了气,总算肯见臣。”

意识到自己多说,顾灵清连忙住口,他记得陛下不喜听这些私事。

御座上的少年却并无不愉,若有所思,“明之,可有旁的法子?”

薛柔现在根本不想理他,更别说动手。

顾灵清思前想后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道:“多哄一哄,总会好的。”

想起什么,谢凌钰道:“朕记得李侯曾与夫人闹和离,后面不了了之,是用了什么方法?”

“陛下,他不欲近房,找太医治好了。”

谢凌钰终于沉默,一阵头疼,摆摆手让顾灵清退下。

接连几日在薛柔那碰壁,谢凌钰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帝上朝时沉着脸,虽未曾对无辜朝臣动怒,却终于叫宗亲闭嘴,不敢再提薛柔住在宝玥台不合礼数,应该先回薛府住着。

只是苦了式干殿终日压抑,今日午时已过,李顺忍不住询问:“陛下可要传膳?”

“不必。”谢凌钰神色冷淡。

“那……等会是否去宝玥台用膳?”李顺小心翼翼。

谢凌钰朱砂笔一顿,“不去。”

半个时辰后,他将废话连篇的奏折扔到一边,看着那堆没批的,捏了下眉心:“李顺,把她接来。”

得了这句话,李顺浑身掩饰不住的高兴,与薛柔回式干殿的路上,他忍不住暗示:“陛下还未用午膳。”

薛柔看了他一眼,颔首道:“我知道了。”

等坐在谢凌钰身侧,薛柔一直盯着御案上瓷瓶,十分反常的乖巧。

乖巧到一句话都不说,李顺急得要命,心道她怎的还未提午膳的事。

内侍进来通禀:“渤海郡公求见。”

薛柔猛地擡头,望向殿外,渤海郡公高侃是她大舅母之父,随两代帝王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劳苦功高。

也是王玄逸的外祖父。

说起来,当年与王玄逸那口头婚约,还有高侃一半功劳,他与孝贞太后关系不错,劝王家与薛家亲上加亲。

薛柔下意识想离开,却被谢凌钰死死摁住手腕。

他声音很轻,“阿音,同朕待在一处,这般见不得人么?”

说话间,高侃已经进殿,他一眼便望见帝王身侧的少女,雾鬓云鬟杏眼桃腮,真真是再熟悉不过一张脸。

高侃恍惚,想起外孙从朔州急送的信件,和高姮悲痛跪地哀求:“女儿不孝,已然出嫁仍旧厚颜求父亲救我那不孝子一命,他惹下祸事,恐不能活,阿翁能否试上一试?”

可他问究竟是何事,高姮却死也不肯说。

渤海郡公府有先帝所赐铁券,状如金瓦,可以免罪。

高家子弟皆安分守己,铁券便被束之高阁,高侃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用上此物。

谢凌钰看见铁券后,问道:“郡公家中有子弟作奸犯科?”

见陛下神色平静,尚算宽和,高侃老脸发红。

“今日,臣是为外孙而来,听闻他在朱衣台中,不知犯了何错。”

“郡公何须用此物,”谢凌钰命内侍将铁券还回高侃手中,“王玄逸擅离职守,朕看在已故王太师情面上,免其官职而已,明日他便能回去。”

高侃连连谢恩,直到离去时都有些恍惚。

薛柔垂下眼睫,想着谢凌钰再怎么样,也不会欺骗高侃这样德高望重的功臣。

她呼吸不再平静,偏过脸瞥了眼身侧少年,只能见他神色认真,手持朱笔在折子上写什么。

式干殿内寂静到落针可闻,谢凌钰像是因她欲躲进内殿生了气,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眼见他又拿起一本,薛柔手指微微擡起,又蓦地放回膝上,想着方才若推他手臂,恐怕字就歪了。

终于忍不住,她轻咳一声,“陛下用过午膳了么?”

薛柔眼睛盯着朱砂笔尖,无比清晰看见它一划,终于歪了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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