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过节（四）（2/2）

谢隐却直起身形，娓娓道来般地说：“中原的花楼在皇城外耳熟能详，是许多王孙公子寻欢作乐的烟花场所。儿臣相信很多权臣贵子都曾出入过那里，而那里虽说不是龙蛇混杂，却也是形色各异，免不了会混入许多是非之人。儿臣想，王家世子也并非本意，必然是受到蛊惑。”

先皇品味着谢隐的这番话，看向身侧的周侍郎，略一擡眼，周侍郎便领会了先皇的意图，代替先皇反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买凶之事是王家受到他人唆使？而对方，是皇城中花楼的人？”

王鄞略作思忖，他感到困惑地盯着先皇，心想：“这人在搞什么鬼？为何要把矛头指向中原人？”

谢隐则是走到阿河面前，命令他道：“擡起头，回答周侍郎的疑问。”

阿河颤抖着身体，并没有立即照做。

谢隐提高音量，呵斥道：“擡头，奴隶！”

阿河震惊不已，猛地擡起头，颤巍巍地看向谢隐，只见他眼神冷锐，仿佛没有半点儿人情之味，他引诱一般地询问阿河：“你方才说过，吩咐你买凶的人是你的主子，可你也听到了，你的主子不承认这件凶事，可是你在撒谎？好大的胆子！”

在场能够听到这一番话的人，无非是剩下的两个王家人，他们都感到惊愕地凝视着谢隐，想必考虑的方向也是相似——他打算做什么？竟敢在朝堂之上当着先皇的面前质问要犯？

阿河也在这时支支吾吾地回应道：“我……我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我的主人，当日，我的确是见到了主人，但……但也许……是有人扮成了我主人的样子。”

听完阿河的解释，谢隐很满意，他转身将这番北兰语翻译给了先皇。

先皇的表情瞬息万变，他询问谢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坊间还有易容术吗？”

谢隐回道：“父皇圣明，儿臣曾听闻，坊间的确有人擅长易容术，装扮成旁人模样，也是不在话下的。”说罢，谢隐将话题抛向了王舒：“世子，你应该很清楚吧？”

王舒背脊一僵，眼神闪烁起来，他听见先皇充满疑虑地问着谢隐：“他王舒又怎会知晓这种事儿呢？他向来安分守已，断然不会出没烟花之地。”

谢隐却道：“看来，父皇对这位质子的作风很是满意了。”

先皇蹙眉，竟觉得谢隐语气不善。

谢隐倒也不以为然，他踱步到王舒身边，打量着他的姿容，以一种刚好可以让全朝臣子都听到的声音说：“还有一青楼虽不及皇城内的花楼名震四方，可那里的姑娘也是上乘，其中有一个名妓在过去的好多年头中资助着穷书生考取功名，那书生家境十足贫寒，父母经营的粮铺门面极小，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实在是勉强糊口、捉襟见肘。而对面的油商家又总是欺辱他们，今日索要保护费，明日又找了别的借口来搜刮铜板，书生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一直被油商欺压多年。而书生又被油商的小吏儿子欺压，那小吏又恰巧是在世子府上当差的。”

朝堂极静，大家都在听谢隐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