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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尾声 当初,并不知道会如此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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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云禧本身被世间教条不容,即便云禧像个异类似是奇葩,即便被那么多人讨厌……

那又怎么样呢,人活一世,她为什么要生生将自己打磨得血肉模糊,亲手把自己摁进囚笼里去讨他人三言两语的欢喜?

“我首先是云禧,其次才是一个母亲。我活着,不是为了让任何人来改变我,让任何人绑住我……”她越说,一双杏眼越亮,闪烁着让人目眩的璀璨星光,亮到让人不敢逼视“我一路艰难行走,决不是为了让人熄灭我。”

此时的云禧,如同寒夜里炸裂的星辰,无法被掌控,不会被屈服,她浑身都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璀璨,耀眼。

耀眼到萧慎敬短暂的失神了一瞬。

那压不住的阴冷,生生被炸裂开了一道缝隙。

似是生怕她走远,走到他再也追不到的地方,萧慎敬近乎失控地向前逼近一步,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

高大的身影再次将云禧笼罩在阴影里,但那股迫人的威压却奇异地软化了几分。他俯视着她被烛火染白的脸庞,放软了声音说道:“云禧,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 他没有用力,更没有粗暴的钳制,只是在与她商量。

“荣华富贵,权势尊荣……” 他列举着,这些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只要你要,朕都能给你!”

这次,云禧没有如之前那样烦躁地推开他。

好似她已经不需要用这样的动作来表达她的心情,此时,她以从未有过的平和语气对萧慎敬说了四个字:“我不需要。”

“为什么不要?朕的后宫只是形同虚设,只要我们好好过。中宫独宠,凤印在手,朕只会有你一个妻子!”萧慎敬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胸膛起伏间,他像是要将自己所有能给予的、认为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地捧到她面前,试图融化她那颗冰冷抗拒的心“朕会给你一场旷古烁今的婚礼!红妆会从宫门一直铺到京城之外,金砖铺地,锦缎为路!朕要让整个大景的百姓都匍匐在地,仰视他们的 皇后!礼部会穷尽典籍,为你制定最尊崇的仪轨,朕会亲率百官,在太庙告慰列祖列宗,迎你入主中宫!”

云禧偏了偏头,并没有打断他。

这让萧慎敬误以为已经打动了她。

他描绘出足以让世间任何女子羡慕的荣光“从此以后,你将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的名字将与朕并列,镌刻在史册最顶端!你的旨意,就是朕的旨意!凤印所至,六宫俯首!你会拥有享用不尽的奇珍异宝,世间最精巧的绫罗绸缎。”

“朕会倾尽所有心血教导元宵,为他扫清一切障碍!他会成为最尊贵、最强大的太子,未来无可争议的天下之主!”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热切“从此以后再无人能与你比肩,再无人能动摇你分毫!只要你点头,只要你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热“云禧,这些朕都能给你。”

“萧慎敬……”云禧偏了偏头,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天子的心口蓦地一紧。

心头被前所未有的紧张攫住,甚至……生出了几分难以启齿的忐忑,竟像是囚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这份认知让萧慎敬自己都感到荒谬绝伦。

太可笑了!

他是谁?他踏着尸山血海登临帝位时,未曾紧张;他在朝堂上面对群臣攻讦、生死博弈时,未曾忐忑;他执掌乾坤,一言可决万民生死时,更是心如铁石。

可,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威严、所有的运筹帷幄,在她那双璀璨如星、却冷静得近乎疏离的眼眸注视下,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将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都捧到了她的面前,竟然,还害怕被拒绝?

“我说了,这些我都不想要。”她轻飘飘地盯着他。

像是万籁俱寂时,像是……燃尽一切后残留的灰烬。

“我曾经喜欢你的时候……”

萧慎敬瞳孔一颤,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你莫说这些,你就算什么都没有……”云禧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猝然斩断了那由权势和富贵编织的华丽囚牢。

而这还不够。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便你褪去这身龙袍,走出重重宫阙,甚至跌入这尘埃泥淖之中一无所有。”

她微微停顿,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施舍的怜悯,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我也会跟着你。”

这六个字,轻如羽毛,却重逾千钧。无关身份,无关富贵,只关乎他这个人本身。

萧慎敬站在阴影与月光的交界处,玄衣衬得脸色有些苍白,连呼吸都格外艰难。

“可你曾经……”她偏头,冲他微微一笑“放弃了那样的我,不是吗?”

“放弃”二字被她吐得如此清晰,如此平淡,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萧慎敬的心上!他在一阵心脏的绞痛里近乎穿喘不过气来。

“你曾经弃如敝履……”她向前踏出半步,那纤细的身躯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屈的青竹,半寸也不肯退缩:“如今,凭什么你想要,我就要同意呢?”

“凭什么?”

她站在他的面前问道。

身姿单薄,却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那风淡云轻的神情,平静无波的语气,恰恰是她心死之后最彻底的决绝。

她不再愤怒,不再争执,只是平静地、清晰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你亲手毁掉的,永无可能复原。你的后悔,你的帝王权势,在她这里,一文不值。

这一瞬,所有帝王威仪骄傲强势,在云禧平静的质问下,近乎土崩瓦解。

可,他怎么能就这样放手?

“云禧,是人都会犯错的,不是吗?”萧慎敬顿了顿,喉结滚动,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

当初她和他身份对立,那时他如履薄冰,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身首异处,根本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喜好。

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与她划清界限。

可当真正失去才知道,有些事当时只道是寻常,再回首,却发现这世界再也寻不到一样的她。

他喉头苦涩“当初我并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的……爱你。”

“爱?”云禧猝然打断他“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这直白的否定,无异于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萧慎敬周身的气势骤然一沉。

“朕为什么不懂!” 萧慎敬猛地向前一步,声音拔高,如同金玉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震得烛火都为之摇曳。他言之凿凿地说道“爱是赏赐是饶恕是宽宥,是你即便犯下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朕依然可以原谅你赦免你护佑你。”

“朕,难道没有做到吗?”他紧紧盯着她,胸膛起伏,列举出无可辩驳的证据“普天之下,谁能得此殊宠?除了你,朕还如此待过谁?”

“……”回应他的,是云禧长久的沉默。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恐惧,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极其陌生的眼神定定地凝视着他。

这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辞更让萧慎敬难以忍受。

他被她的目光生生钉在原地,他像一头被触怒却又找不到缘由的困兽,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和强撑的强硬:“难道不是吗?”

他追问道。

云禧缓缓地极轻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这句话很轻,又重如一把利剑,刺开了天子记忆深处尘封的、血淋淋的闸门。

他的眼神瞬间失焦,方才的怒火和帝王威仪如潮水般退去,像是一瞬跌入一片冰冷灰暗的回忆深渊。

他闭了闭眼,倏地转过身去。

高大的身影落满了一室的孤寂。

“因为……”天子忍了又忍,却还是决定抓住云禧的刀,插入胸口,将自己一寸寸剖开,将那些记忆从最黑暗的角落拖拽出来,只为让她相信。

“萧全帝厌恶朕的母后,嫌弃她是低等宫女出身,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一次酒后的失仪,一个需要被抹去的污点。”

他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浑身冰冷发抖,即便磕破脑袋也保不了自己母妃的小皇子。

“她活得那样卑微又谨小慎微,像尘埃一样生怕惹了任何人的眼。可皇后要她死!” 萧慎敬狠狠压下眉骨,格外阴鸷“……仅仅是为了清除一个碍眼的、生了皇子的‘贱婢’。”

“巫蛊!多么好用又致命的罪名。几枚粗糙的布偶,几行胡乱刻画的符咒,被‘恰好’搜出在她那间冷僻的宫室角落,证据?”他冷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皇后说她有,那便是铁证如山!”

“赐死”两个字,像是从他紧咬的齿缝间狠狠凿出“而萧全帝,朕的父皇……他就那样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上。像一尊镀金的泥塑。看着他的女人——朕的母亲,像蝼蚁一样被拖下去……他甚至没有挪动一下尊臀,没有皱一下眉头。”

“没有阻止,没有询问,甚至……没有施舍给她最后一眼。他就那么默许了这场以他名义进行的屠杀。”

“所有宫人都窃窃私语,用那种理所当然、如释重负的语气说‘不过是个爬了龙床的卑贱宫女、蝼蚁一样的命、怎能与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中宫威严相提并论?”

“所以……爱是什么?”萧慎敬突然转身,看向云禧,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是像萧全帝对皇后那样,纵容她行使生杀予夺的大权,纵容她的一切,哪怕这权力碾碎的是朕母妃的命!而朕……” 他挺直了背脊“给了你无数次机会!朕甚至愿意在你犯下重罪时无数次的宽宥饶恕。这,难道还不是爱?”

“朕难道,不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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