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尾声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2/2)
云禧听到这话,倒是深觉赞同。
连皇位都敢争敢抢的人,她着实没有精力与他浪费。
崇安公主明显“你要是将这大酒海弄走,下次他定还要送你更夸张的东西。”
见她深以为然地点头。
崇安公主心情大好,说道:“你开这酒肆我还未曾送礼,我昨日给你开了‘酒户’户贴,买了一点官曲你务必收下。”
云禧将停下洗牛肉的手,摇头说道:“公主,你不必如此,我什么都不会收的。”
即便她的确需要。
毕竟律法规定不能私自酿酒以售,云禧的确需要办这些东西,但官曲价格高税赋重,她还准备再攒一些银子再说。
“这只是些不值钱的,云禧你收下罢。”崇安公主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
云禧盯着她沉默几许,突然问道“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袖袍下,崇安公主倏地攥紧了手,面色却一点不显,说道“哪里有什么事?你想若我的新店开张,云禧你肯定也要送我东西不是吗?”
云禧却没有收回视线,兀自说道:“崇安公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卖酒女,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这句话让崇安公主心口一酸,怔忪了许久。
曾经,只要一句话,云禧就会为了她出头想尽办法。
而现在,不再是她的朋友了,所以,即便是举手之劳都会吝啬。
明明她早就知道,不是吗?
云禧本来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一旦将你视作自己人,就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如果……将你当成了陌路人,那即便是多说几句话都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轿辇里,崇安公主抿了抿唇。
神情渐渐隐进暗处。
萧慎敬再次出现在桃花坞时,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纯铜大酒海,比那两盆兰花显眼多了。
他唇瓣微扬,踏进了店里。
一看见他高大的身影罩了过来,来旺就腿肚子发软。
求助似地看向了小北。
小北只能上前。
萧慎敬将吃食全都点了一份,掀起浓睫看了眼小北,问道:“云禧呢?”
“小姐在后厨。”小北不卑不亢地回答。
云禧最近招了个厨娘,做酱菜卤炖肉脯非常拿手,那做出来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而且手脚麻利,眼里有活,性格也敞快。
大大减少了压在她身上的事,云禧非常的满意。
厨娘正在和云禧说话,一见萧慎敬撩起门帘进来时,表情一慌,不过转瞬立刻恢复模样。
快到云禧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萧慎敬却像是没看到,径直朝云禧看去。
“你又来做什么!”云禧拎着一直鸡,正在抹盐,没想到擡眼就看到了萧慎敬。
“自然是来看你。”天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云禧慢条斯理地捏着鸡脖子,挑眉“既然看完了,可以回去了?”
“行啊。”
云禧没想到萧慎敬会这样痛快地同意,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后日便是中秋了,我们去放湖灯赏灯猜谜?”他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半的光,一半的眉眼浸在暖黄的秋日里,像是染了一层薄釉,显得越发面如冠玉。
“不去……”云禧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拒绝。
“后日傍晚我来接你。”萧慎敬点了点头,兀自下了决定。
见他如此,云禧重重强调道:“我说了,我不去!”
接二连三被拒绝,天子的耐心显然有限,但看到云禧拧起的眉头,他沉默几息,罕见地退了一步“那我带元宵去看看。”
“随你。”
‘啪’的一声云禧一刀将鸡头剁了下来。
萧慎敬倒真的很快离开了。
只是轿撵却拐了个弯,来到云禧住的宅子。
俗话说有吃的就是娘,一见到他元宵叫着“父皇”扑了过来。
萧慎敬满意地将软乎乎的小胖子抱了个满怀。
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都染了笑意“元宵在干嘛呢,有没有想父皇?”
元宵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想娘亲。”
“没良心。”萧慎敬揪了揪他肉嘟嘟的脸,命福顺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打开。
各种漂亮的糕点和糖果肉脯已出现,立刻吸引了元宵的注意。
萧慎敬亲自将他的小胖手洗干净,才将一块乳饼递了过去。
见他吃得香,下巴嘟着一圈软肉。
这让天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云禧吃东西的模样。
心口止不住地发软发痒,探头亲了亲云霄肉嘟嘟的脸蛋。
明知道帝王不应如此喜怒尽显,可这是他和云禧的孩子。
这样一想又忍不住亲了一口。
看得福顺在一旁欣慰地笑。
见小家伙吃得差不多了,萧慎敬掏出一方云锦手帕,擦了擦他的小脸,说道“元宵,父皇给你带的东西好吃吗?”
“好吃。”元宵老实点头。
“明日有好看的龙灯,元宵还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跟父皇去看看?”
“去……去。”云霄忙不叠点头。
萧慎敬掂了掂元宵,给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说道:“那明日叫娘亲陪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看着元宵重重点头,萧慎敬满意地亲了他一口,强调道:“我们一家人要一起团团圆圆,所以元宵一定要让娘亲一起去。”
于是,云禧回家刚把元宵抱起来,他搂着她的脖子就说道:“娘亲,明日,去看灯。”
他怕自己没说清似的,还强调道:“好玩。”
“……”云禧真的无语了一瞬。
萧慎敬这狗东西真是狗性不改。
没得到她的保证,元宵软糯糯地撒娇:“娘亲一起去嘛,一起去……”
换做是其它人,怕是肯定不忍心拒绝。
但云禧却并不同意。
因为她知道,这次一旦去了,就是打开闸口。
而她并不愿意和萧慎敬再进一点。
她甚至故意在店里待着。
大家都去街上凑热闹了,此时店铺里甚是冷清。
一样冷清的是本该是玉宇琼楼笙歌彻夜的紫禁城。
乾清宫一片冷清。天子并未如往年般设宴群臣,共赏清辉。消息像滴入寒潭的墨,无声无息地晕开,却让后宫诸人心中各自惊疑。
薛贵妃斜倚在临湖朱栏旁。她今日着了身织金云锦的宫装,本该是花团锦簇的盛景,映着廊下孤悬的琉璃宫灯,却显出几分落寞的华贵。指尖撚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宫饼,金黄的酥皮上印着清晰的“御”字,却久久未曾送入口中。案上鎏金盘中,堆砌着进贡的紫葡萄、饱满的石榴籽、雪白的菱角,皆是上品,此刻却无人问津。
贴身的大宫女步履匆匆,却又极力放轻了脚步,行至贵妃身后,俯身低语,声音细若蚊呐,却字字清晰:“娘娘,打探清楚了……陛下……陛下他……微服,出宫了。”
薛贵妃撚着宫饼的手指骤然收紧,酥脆的外壳无声地碎裂开来,簌簌落了些金屑在织锦的袖口上。她面上那层温婉雍容的薄纱仿佛被这消息瞬间撕裂,。她缓缓擡起眼,望向轩外那片被高墙切割出的、四四方方的墨蓝天穹,一轮冰盘似的满月悬于正中,清辉洒落,将重重宫阙的飞檐斗拱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出宫?”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腔调,尾音却像淬了毒的针尖,轻轻挑起,“中秋月圆,阖家团聚……陛下这是要去哪里‘团圆’?” 她刻意咬重了“团圆”二字。
宫女自然不敢说话,伏地瑟瑟。
湖中倒映着天上的月,也倒映着廊下飘摇的宫灯。
几点精巧的水灯顺水漂流,那是宫人放的,祈求平安顺遂,此刻却像极了无根的浮萍。
薛贵妃将手中碎裂的宫饼轻轻搁回盘中,指尖沾染的碎屑被一方素白丝帕慢条斯理地拭去。动作优雅依旧,颈间那串浑圆的东珠却在微微起伏。
能让陛下抛开整个皇宫,除了她,还能有谁?
“呵”薛贵妃冷笑一声。
本以为岑氏死,那云禧死后,这中宫之位于她来说简直探囊取物般容易,却不曾想那云禧竟然活着,还带回了皇子。
而后宫这么多妃嫔,却连龙榻都不曾沾染一分,没有子嗣傍身,一旦这母子进宫,那她将再也出不了头,又如何能为家族出力?
想到这,薛贵妃狠狠捏了捏手中的锦帕。
黄昏时,小北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不去街上玩?”云禧顺口问道。
小北笑着摇了摇头。
将适合打开推了过来“小姐,你尝尝。”
“哪里来的?”她伸手拿了一块,下意识地问道。
小北看着她不说话。
“大哥?”云禧盯着手中精美的月饼,立刻意识到,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去江远侯府了?”
“不不,我没去……”小北有些吞吞吐吐。
云禧顿了顿,压着声音问了句“大哥在附近?”
小北点了点头,很快他着急地解释道“大人不让我告诉你。”
中秋月圆日,本就是家人团聚时。
却因为萧慎敬,她与他连面都不敢去见。
仔细算来,她和范子石已经两年多未曾见面了。
心中来气。
云禧抿了抿唇,走到后厨,切了两个小菜,准备了一壶桃花酿装进匣子里,交代道“你给大哥送去。”
想到此时,他定是一个人站在月下。
云禧交代道:“你替我转告一句,我有空一定会立刻去见他。”
结果她刚说完,就见小北脸色大变地盯着门口。
云禧下意识地偏头看去,然后,就看到萧慎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长身玉立地挡住了门外所有的亮光,一双丹凤眼显得格外幽深莫测。